便是延珏病了,也是一大早戎装随着大军入了山谷,唯剩腿脚胳膊都刺挠,想骑马狂奔想的快疯了的小猴儿,因帮着婉莹准备稍晚些时候的大宴,只能在营地打转儿。
其实小猴儿除了能奉献一张比别人能吃的多的多的嘴之外,她能干嘛啊?
答:屁都干不了。
那些诸如仪制,礼制等等摞摞缸的事儿,她哪里懂得?于是这一整天,除了头午的时候哄了淳伽笑闹了好一会儿,接下来的时间她只如行尸走肉似的跟在婉莹的身旁,陪着她见了这个,见那个,吩咐了这个,吩咐那个,那些个没完没了的繁文缛节,直听的她眼冒金星,头脑发胀。
然最让她头疼的还不是这个,等婉莹张罗的一大圈嘱咐的差不多之后,便闲下时间与她说说话儿,这话题么,无疑有二。
这其一,便是昨日她与宝星格格是如何说劝的。
想当然,她肯定不能把她那些粗俗的原话照搬,于是小猴儿凭着记忆,外带用有限的矫情加工了一下,也算是换得了婉莹的微笑点头,外加一句拍手安慰:“倒是为难你这孩子了。”
而这其二,才是最让小猴儿头疼的。
“这老七鲜少生病,怎么好好的,说伤风便伤风了?”婉莹的问话中,疑窦多余心疼。
只一听,小猴儿就猜出她所想,八成她是想着:这老七该不会是故意赶着秋狝缩头,只为不与二哥争风头吧!
其实小猴儿也是这么猜的,可是又不是又能如何?如今病也病了,烧也烧了,身子软的根棉花似的也软了,说什么也都晚了。
“没准儿是赶巧呢?再说他那体格子,恁是病了,也没准儿比人好人打的猎物还多着呢~”小猴儿如是的编着瞎话儿哄着婉莹。
当然,瞎话儿,瞎话儿,就是说这话吹牛逼的成份占了大半儿。
可不,他延珏一不是神,二不是魔,病成那个逼样儿,别说故意不想拔得头筹,就是故意,也是难上加难。
所以待到晚上大军拔回行营后,草草的数了猎物后,且不说大获全胜的保酆帝,以及箭术慑人的僧格岱钦,就只说诸位皇子中,延珏理所应当的拿了个倒数第一,而且是仅有两只兔子。
这样的结果,不仅是让那个烦他烦到睡不着觉的延琛乐的嘴丫子劈叉,更是让毛伊罕跟小猴儿好一阵损讽。
“这就是你说的八旗骑射第一?!我倒是想起你们中原人的一句话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晚宴的时候,一早便被婉莹请来的毛伊罕,才见到小猴儿,便扬着脸儿嚷嚷着。
小猴儿压根儿懒得搭理她,只站在席位前,看着远处的校场出才回来的一众人等中,那个走在最前,腿儿软的打晃,频繁打着喷嚏的延珏,心下只想,这厮早上走的时候烧才退,折腾这么一天快折腾拉稀了吧?
“喂!”见小猴儿也不理她,毛伊罕在她耳旁叫唤着,“你别敢吹牛不敢说话!”
被她吵的实在是烦,小猴儿慢悠悠的转过头来,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谁借你的胆子,介么跟我说话?”
“你——”毛伊罕给她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想要骂她,却偏逢皇帝与众臣的笑声传了进来。
阿爹嘱咐过她多次:这个皇帝不是表面上那么好说话,为了阿爹的脑袋,你一定要注意言行!
对,就是为了阿爹的脑袋。
毛伊罕紧抿着嘴唇儿,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给她吓着了。
“xxxxx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身戎装的皇帝入席,声声请安声破了草原的天,待再度起身时,病殃殃的延珏已经出现在了小猴儿的身侧。
咳咳——
连着两声猛咳,小猴儿赶紧唤着于得水把大氅拿过来,她才要问问延珏,今天是不是累屁了之类的废话,却在这时,她却猛然见到那落座在她们旁侧席位的人。
四目对接,不过三步之遥,小猴儿却仿若被雷击到一般。
“……实在是巧,竟是二叔。”她不知是如何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的,可她知道此时的自己,笑的定是灿烂。
这样的笑,她是与他学的,越是残忍,便越是灿烂。
果齐司浑也只是楞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便不失礼仪的做了一揖。
“老朽怎受得起七福晋这般自降身份。”
“受得起。”小猴儿眼神闪过一抹杀气,又转瞬即逝的笑道,“二叔受不起,谁又受得起?”
袖子下小猴儿的拳头业已攥起,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让她不至于冲动的掐上眼么前的果齐司浑的脖子。
她跟自己说:石猴子,冷静,你必须冷静。
吃力的咽咽唾沫,她微笑这点了点头,便扭过身来,原是想从于得水手中接过大氅给延珏披上。
却见这时——
那毛伊罕竟不知何时已把那大氅拿在手中,当着一众人的面前,竟然就披在了延珏的肩上。
“你谁……”延珏满带膈应的问话还没出口,却听这时銮驾之上的保酆帝却忽而大笑道!
“今儿当真是花好月圆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