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对她笑了笑,走到床边,低头去看太后,面色隐隐透着黑色,嘴唇乌红,伸手拨开太后的眼皮,眼体充血,“我要为娘娘诊脉,请把娘娘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宫女看着皇上。
“照安姑娘的话去做。”皇上道。
有了皇上的吩咐,宫女才把太后的手从锦被里移出来。
安意伸出指头搭在太后的手腕处,诊了很长一段时候,问道:“太后娘娘在昏迷之前,是不是喝了一碗草石蚕人参鹌鹑汤?”
“是,可是那汤里没有毒。”皇上早就让人检验过那盅汤,汤里没有毒,遍查慈宁宫,也没有任何发现,这令皇上,也令白无名百思不得其解。
“那汤里是没有毒,但是那汤可以将太后体内的毒引发出来。这一年多来,有人一直在给太后下微量的毒,等到太后体内累积到一定的量,再用汤将毒引发出来,令太后中毒昏迷。”安意的医术和白无名不相伯仲,毒术却要远胜于白无名,诊断更加的精确。
惇王太妃抿了抿嘴,一年以前,小龚爷还在民间,这下毒之事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
“太后中的是什么毒?”皇上问道。
“子夜蚀心,这一年来,子夜时分太后都会心慌都从梦中惊醒过来。”安意记得她在岭南时,制过这种药,下毒的人,不会那么巧,买得就是她做的药丸吧?
皇上看着守在太后身边的两个嬷嬷,“这一年来,太后娘娘是不是睡得不安稳?”
“回皇上的话,这一年来,娘娘子夜时分就会惊醒,心跳得厉害。”一个嬷嬷道。
“为什么没人禀报给朕知道?”皇上脸色阴沉,冷冷地问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两个嬷嬷和宫女们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众妃也缩了缩身体。
惇王太妃暗自冷笑,太后指使人去追杀小龚爷,就算没有中毒,她也会子夜心惊,又怎么会让人说出来这事?小龚爷的嫌疑已经完全洗清,最后能不能抓住下毒的人都不重要了。
“皇上,追责可以稍后,为太后解毒才是当务之急。”安意道。
皇上锐利的目光从两个嬷嬷身上收回,落在安意身上,“这毒你能解?”
“毒是能解,只是解毒的法子,小女担心皇上不会答应。”安意在路上,从惇王太妃那里知道皇家的一些规矩,太后的凤体是不容有伤的。
皇上问道:“什么法子?”
“施针和放血。”
“施针?放血?”皇上盯着安意。
安意坦然与皇上对视,目光没有躲闪,“我要施针将毒逼向指尖,再用小刀刮破太后的皮肤,让毒流出来。”
皇上打量着安意,这丫头的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当年安清和班师回朝,进宫面圣时,让他抬头,他都不敢,没想他的女儿却敢,将门出虎女。
“大胆,你怎么敢与皇上对视?”一位宫妃突然厉声喝道。
安意经她提醒,想起,面对的不是一般病患的家属,而是戌朝最尊重,能够要人性命的皇帝,忙垂下眼睑。
皇上冷冽的目光看了过去,“来人。”
外面的内侍应声而入。
“皇帝舅舅,安姐姐她不常进宫,她不懂宫中的规矩,您别怪罪好不好?”卿柔心思单纯,以为皇上要问安意的罪,替安意向皇上求情。
“德妃,驾前失仪,禁足一月。”皇上道。
“皇上!”德妃惊愕看着皇上。岚漪公主、丽等人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皇上都没训斥,她抢先训斥,当真是找死。
德妃被内侍架了出去,卿柔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退回原处。
皇上看向安意,面色转缓,唇边还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你替太后治疗吧。”
“小女还有话要说。”
“你说。”
“小女在给太后施针治疗时,屋内不能有这么多人,万一有人大呼小叫,会影响到小女下针的手法,误了太后的性命。”
“你不需要人帮忙吗?”
“这两位嬷嬷请留下来帮忙。”安意顿了顿,“惇王太妃和岚漪公主也请留下来吧。”
惇王太妃四人留下,皇上和其他人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