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帮我办件事。”
“爷,您说。”许强贴过来。
“把楼下的人带上来,我要全须全尾的。”我拍拍他。
许强点点头一溜烟跑到楼下拦住那几个打手,接着指了指楼上的我,不一会就把一群人都带上来了。这群人前脚刚到,赌场的老板后脚就跟过来了。
“这位爷,您这是要?”老板一拱手,能看得出来是个不卑不亢的,是在世面上混过多年的人,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小角色。地头蛇,对,我们就是这么称呼这类人的。
“您是老板吧。”我伸手请他坐下,“也没什么事,就是看见他被打了,想问问怎么了。”我坐在他对面,替他斟了杯茶。
“你,说说,怎么回事。”
“掌柜的,这位爷,这孙子输光了钱,哥几个请他出去,他非要赌,赌他一条胳膊,结果输了我们要卸他胳膊他就掀了咱桌子,这不哥几个正教训他呢,这位爷就叫我们上来了。”
“爷,您明白了吗?”老板倒了杯茶递给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欠了多少钱。”我仔细看这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汉子,四方的脸,粗眉毛大眼睛,挺直的鼻子,真不像个耍钱闹鬼的。
“爷,看这意思,您是准备替他给了?”老板是这么说的,可是能看得出来,他不相信我能付钱。
“当然不是。我没准备替他给钱。不过这个人我要带走。”我喝干了茶,把玩着这个粗糙的杯子。
“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爷看得上我跟我商量一句,这是给我脸面,我要是不同意不就是给脸不要了吗?这个人,爷您带走,不过爷得留下个名号,以后弟兄们见了,也好有个知会。”
“没名没号,我不在这条道上。我叫东方颢渊。”我起身拉住那个被打的汉子,“老板要是没什么别的事,这人我就带走了。”
“爷就是皇帝的恩人?那个跟着张修德去了莫罗国的东方颢渊?”老板挡在我身前问道。看来这点事什么人都知道喽?也好,方便了许多。
我并不说话,笑着拉起那个汉子下了楼,许强犹豫了一会也跟了下来。
“爷,您看我……”许强小声问了一句。
“强子,多忍几天,我用的上你。”我安抚了一句拉着那汉子走了。回头看了眼二楼的老板,他见我在看他,拱手施礼,我一笑算作回礼。这条地头蛇果然是常在界面上的人物,就算我不告诉他我是谁,他也不会拦我的。毕竟多个朋友多个路,为了一点银子伤了人脉,真是不值当的。
我带着这汉子找了个小医馆看了伤,还好他皮糙肉厚没伤到骨头,只是些皮外伤,擦些药酒歇两天也就好了。直到现在他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十足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乎在等着我教育他。
我猜这人家教一定很严。
“公子,您朋友的伤都上了药了,这是小店配的伤药,拿回去自己涂抹即可。”医馆的大夫是个中年男人,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胡渣,声音懒散,连衣服都是随随便便罩在身上的,如果不是身在医馆之中,我倒真以为这才是个去赌场赌钱的人。
“公子,我可不会耍钱。”大夫挠着头,不耐烦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多少还是觉得有点惊奇的,他居然能猜出来我这么想他。
“其实啊,这事儿特简单。”大夫挤到我和那汉子之间,“你看这,这,还有这,从淤青的形状来看应该是棍棒,但是淤青颜色不同,证明力度不同,也就是打的人不一样。我大概数了数,差不多力道的淤青有五六组,也就是说有五六个人打他。另外,你在看,他全身上下最重的一下就是在他头上,而且头上只有这一个伤口,也就是说这五六个人除了这一棍子都只打在身上,因为他们不想出人命,证明这五六个人开的是个买卖,不是专门的打手。这种地方也只有赌场了吧?”他又从我身前挤出来,“还有啊,打伤你头的人应该是个新来的,年纪很轻,手劲重但是不常干这个,所以位置和力度都有点跑偏。”
有两下子啊。“为什么不是饭馆,也许他吃霸王餐呢。”
“饭馆可不养下手这么重的打手,再说了他身上除了血就是土,一点油渍都没有。”
“那说不定是个嫖客,被打出来的。”
“姑且不说这个点钟窑子开不开张,就这么个木讷的汉子坐在这一声没吭他能去嫖?我倒贴你钱。”医生抢过银子躺在旁边的木头躺椅上,翘着腿,“这位公子,我都给他看完了,你们还准备在我这住店啊?”
没在世面上呆过还真不知道“高手在民间”这句话,难怪他们都说少林寺扫地的和尚是最厉害的。“敢问这位先生尊姓高名?”说完这话我都觉得自己这种官方的语气有些恶心。
“别别,我不是什么尊姓,也没什么高名,我就是个大夫,不入流的大夫。”那人打着哈欠,“我叫林青崖。公子还是少费心于我吧,我懒散惯了,我可不想跟着公子为了名利奔波劳苦。”
“可是我觉得你我早晚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弯下腰拍了下他的肩膀,拉着那个汉子出了门。
说起来这个汉子也真是奇怪,居然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不说。
“我说,”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像是牵着一块木头一样,“你能说句话吗。”
他看着我,这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底清澈如湖水一般。
“你应该会说话吧,不然这个奇怪的大夫早就说你是个哑巴了。”我牵着他走进一个小胡同里,这里人少清净,轻易也没人会关注这个小胡同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要没有内急的人,就没人发现我们两个。“这里就我和你,可以跟我说句话了吗?”
“公……公子。”
我没听错吧,这个细腻婉转的声音是这个比我高半头的从赌场里被人扔出来的汉子发出来的?这个声音甚至比雪霏都甜美。不,应该说这就是会让女人嫉妒的声音,没有那个女人能跟这个男人的声音相比。
“声音很奇怪,是吧。”他倒是很淡定,估计从小已经被人鄙视惯了,现也不打紧了。
“不,我不觉得奇怪。”这倒是实话。我并不觉得男人就应该是个粗糙的嗓子,我也不觉得女人公鸭嗓有什么不妥。“这种东西受之于父母,无论怎样都是父母的馈赠,这种馈赠哪怕现在被视为笑柄,可总有他荣耀的一天。”
“谢公子宽慰,再谢公子救命之恩。”他突然跪在我面前,以头抵地,不敢抬头看我。
“我又不会打你。”我搀着他起身,“还没问你姓名呢。”
“回公子,我叫蓝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