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坐上最早的一班车,回到S市。
这座繁华又冰冷的城市,每一次离开总以为是最后,可命运却一次次把他拉回来,这个有着深深羁绊的地方。
照着李达给的地址,找到了柳宣租住的地方。
敲了会门没人应,沈煦再打柳宣的电话,关机。
不一会李达赶了过来,两人在附近找了饭馆随便吃了点。
李达说:“要不咱们再劝劝王猛,看还有没有可能……”
沈煦摇摇头,“没必要。离了就离了吧,就像你说的,让柳宣过点平静日子。如果可以,我想把她带我那儿去,忘了这里的一切。”
李达看看他,有隐隐的担心,“沈煦,你和柳宣……唉,不是我说话难听,她现在----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别给她希望。以前,她多喜欢你啊!你悄无声息的走了,那段时间,你不知道她有多难过。”
沈煦点点头,“我知道。”
晚上十一点,一辆黄色的甲壳虫驶进小区。
柳宣从车上下来,锁了车,脚步缓慢地朝楼道走来。
沈煦看着那个疲惫的黑影,一点点走过花坛,走到他面前。
曾经朝气蓬勃的柳宣,如今低着头,腰背略佝偻,拖着沉重的大包,失去了所有生气。
“柳宣。”
柳宣停下了脚步,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没敢回头,只静静听着。
“柳宣。”
这一次,是真的。
她回过头,声控灯亮了,她看见寒冷的冬夜里那张熟悉的面孔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沈煦。
真的是,沈煦。
沈煦上前一步,厚厚的大衣包裹着结实的身躯,他用最温暖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柳宣,我来了。”
一瞬间,柳宣的泪决堤。
她忍了多久,自从决定离婚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哭泣。
泪水是脆弱的象征,是该被丢弃的废物,她不再对任何人哭,用坚强掩饰着快要崩溃的心。
她很成功,这几个月,哪怕再累再辛苦她没掉过一滴泪。
有人说她逞强,有人骂她找死,有人狠狠扇了她两巴掌,把唾沫吐在她脸上,她也没再哭过。
可这一秒,这一声柳宣,这一张笑容,毁了她所有坚强。
“沈……沈煦……”她的声音颤抖,大包掉在地上,她几乎要站不住了。
沈煦伸出手将战栗不已的她搂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我来了,柳宣,没事了……”
柳宣泣不成声。
十二月的深夜里,她紧紧抓着生命里的浮木,将几个月来的委屈、愤怒、悲伤一次宣泄。
再见一眼沈煦,已成了她的奢望。
就算这是一场梦也好,至少,她梦里的沈煦还能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给她所有的温暖。
在人生最后的旅程里,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