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平个子高,腿长,要是詹平跑了,她肯定追不到。
陈苏快手捉住詹平的袖子,摇着他的手臂,“詹~平~我~看~不~见~路~”
詹平的手臂一僵,右手就要拳起,陈苏的五指就像灵巧的蛇,快速钻了进去,十指相扣。
这种感觉很奇怪,坐很脏的大巴座位,被不友善的路人甩开,跟男士交头接耳亲密接触……陈苏的手都像是一点触觉都没有,而一碰到詹平,仿佛每一根静脉都像树上盘起的藤子,能摸得清清楚楚。
陈苏摸到不对劲的地方,拇指的指腹撤到詹平的掌心。
一条疤就像蚯蚓一样凸出恶心,将掌心的智慧线、命运线、婚姻线一刀斩断!
詹平的手微微颤抖,陈苏指腹经过的蚯蚓都在蠕动起来。
只要是詹平的,她不觉得恶心。
爱发嗲的女人詹平见识过,嗲个不停又理所当然的陈苏,詹平还是头一回见识。
“詹~平~”
“你能不能把舌头伸直、好好说话?”
“詹~平~”
詹平额头突突的疼,只好由着她去。
詹平再次要甩开她的手,陈苏扣的更紧。
陈苏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很明亮很甜糯,“詹平,自行车掉链了怎么办?”
“不可理喻。”
“掉链了自然要装上去,要把车链与齿轮啮合在一起,车链和齿轮为什么能咬合呢,就像凹和凸,有凹的地方就得有填充物……所以呢,我们的手指为什么是分开的而不是并拢的,因为阴阳相和,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手原本就是一体的……詹平,我准许你提出异议,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松开。”
詹平忍无可忍,“无理取闹。”
詹平拖着陈苏走到路口,这条上坡路是没有路灯的县道,路边的人家很少,远远的灯火带着暖意。
詹平的家就在两公里外。
路口的斜对面,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饭店,镇上的夜晚来的早,没有人气。
就在这时,三五人站在了饭店外,两人架着一个醉鬼,这个醉鬼一发疯,推开两人,发了狂的跑到了詹平和陈苏跟前。
詹平本能的护在陈苏跟前,站在醉鬼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要发酒疯滚回家去!”
詹平的气场让酒鬼腿软,詹平就要把酒鬼撂到地上。
酒鬼指着陈苏骂道,“又是这个女人!本来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有艳遇你开窍了呢!”
酒鬼的声音里有了凄怆的哭腔,“哥!你醒醒!你被这个女人害的差点没命的时候,是我和爸妈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三个月……那时候她在干什么,吃香的喝辣的嫁有钱人!”
詹平一拳抡了过去,酒鬼往地上一摊,癫狂的大笑不止。
“詹荣,你给我闭嘴。”詹平的阴影就在酒鬼的头顶。
詹平退回去,一把搂住陈苏的肩膀,似是安慰瑟瑟发抖的陈苏,“这人疯了,我们回家。”
酒鬼就要卷土重来的时候,詹平又不能下重手,整个人站住,冷的像石头。
陈苏从詹平背后探出脑袋,嘻嘻笑道,“詹平我才不怕呢,他是一条疯狗。”
“你这个贱女人,你敢骂我!”
酒鬼越张牙舞爪,加上夜色浓郁的黑,看在陈苏眼里就是一条疯狗。
陈苏挽住詹平,偎在他的臂弯,就像旁边立着英雄。陈苏的世界忽然变成了动物世界,她娇滴滴道,“詹平,我也是一条小狗狗。”
带着依恋的缱绻的哼哼。
饭桌上的那些人都过来了,心想这女人还是挺有意思的,知道骂人不对,用撒娇自嘲大事化小。
陈苏忽然捂上嘴,“啊,怎么办,詹平知道我是狗狗不是他同类了,他会不会把我扔掉?……不会的,就像狼妈妈养了一个人宝宝,就像母鸡孵出一个小鸭子,他们顶多以为这个孩子不一样,绝对不会怀疑不是自己的骨肉……”
陈苏兀自含糊不清的嘀咕着,眼前忽然冒出五六个人,不对,是五六条同类。
陈苏才不害怕呢,她有保护神。
一人拉着酒鬼道,“行了,回去吃蛋糕去,饭店还等着关门呢。”
陈苏的眼睛骤然一亮,“詹平,我也要吃蛋糕。”
酒鬼冷笑开了,“詹平!有本事你带她一道啊!你詹平就是个见不得光的,难怪你今天把路灯都敲了,要不是你跟镇长关系好……你怕了吧,你怕让她看了你的真面目……你以为把她骗回家就完事了吗,你以为明天不会天亮么?”
陈苏有自动过滤功能,这种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她眼里就是疯狗狂吠,是进不了她的大脑的。
陈苏摇着詹平的手臂,舔了舔嘴唇,“詹~平~我~好~饿~”
詹平的手从额上的疤痕左边,一路摸到右边。
詹平闭上了眼睛:他只是想,再一次,骗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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