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是做了全天下最聪明最赚便宜的交易。
事实上,正是她的胆小怯懦,错过了两次得到全部身体的机会。
而自欺欺人如她,活在天真烂漫的幻想中,不敢直面这些垃圾的存在。
她和詹平,已经堆积了八年的恨怨。
可是詹平口口声声都是“总裁事业,名义丈夫,儿子佳城”——詹平跟主人格姐姐怎么了?
姐姐比她能干聪慧,姐姐有八年时间,而她只有两天,是姐姐打动了詹平,詹平才想娶的么?
姐姐凭什么?
凭什么姐姐疼了哭了抗不下去了就愿意把身体给她,凭什么诱骗她做一个清洁工?
凭什么给她捏造了一个幻觉的天堂,如果不是她聪明,从一群疯子里跑出来,她这辈子就是绣上一万幅清明上河图,也绣不出来一个詹平!
既生瑜何生亮!
一山不容二虎!
爱情让人贪婪和勇敢。
陈苏看着向她求婚的詹平,敛住千头万绪,耍了一个小心机:“如果我不再是总裁,不能干不聪明,就像现在这样,徒有其表,像一条狗一样的赖着你,你还会欣赏我和爱我吗?”
她连端个菜都不会,根本不会与人交流,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上舞台,她总是一个劲的闯祸。
她看到詹平拿毛爷爷为她消灾,联想起那句“如果你们给我妻子这个机会,我愿意倾我所有财力物力,免费给贵校打造一个世外桃源。”
——原来詹平为她倾家荡产了!
她只要一起念,全身便是如坠冰窖。
可是詹平总是能让她升入天堂。
詹平捏了捏她的鼻子,只以为她倦了那些,轻笑:“我知道你的公司问题很多,这些本来就该交由男人来做。让自己妻子衣食无忧,是大丈夫的行为。再说——”
詹平一顿,就见她期期艾艾的瞅着他,那双眸子,像等着要糖吃的孩童目光,可爱极了。
詹平都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孩子。
“苏苏你又怎知,这何尝不是我所期待的呢?”
那些身外物非但不能让两人的爱情锦上添花,反而是他内心深处的负累,而这样的纯粹时光,才是最让他欲罢不能的。
詹平永远不会骗她。詹平想要的是她,而不是总裁姐姐。
而最想陪伴詹平的,是她,而不是总裁姐姐。
陈苏的眉眼倏然亮起妖异的光:如果总裁姐姐让出来,她就能跟詹平双宿双栖了——她已经错过了八年,时不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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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饭没吃成,衣服也没买成,倒是陈苏乖乖的跟他打车回了住处。
詹平住在郊区的一个山坳里,一家仿古石雕的作坊里,两人沿着堆放废石雕的垃圾堆一路走过去。
骤亮的天际下,苍白的石雕残骸缺胳膊断头的,像动物的尸骸触目惊心,陈苏下意识的往詹平身后躲。
詹平像睥睨江山一样眯起双眼,“这些石雕本来都是完好的,是我让他们砸的。”
她从他的咯吱窝里钻出来,瞅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这不是把钱都砸了吗?”
詹平心里熨帖的不行,就是这种感觉,他做所有的事,她都在旁边叽叽喳喳,不管在旁人看来多么不可思议,她永远一副惊奇的奉为神祗的表情。
十年前的斗志又回来了,詹平吐了口悠长的浊气,眸光悠远向天际,意气风发道:“十年前,是你说我点石成金。”
“这跟点石成金有什么关系?”
“物以稀为贵,一件真品顶万件赝品。我现在做的,是真古石雕,而非仿古石雕。”
对他的每一句话,她都备切在意,“真古董不是挖掘出来的吗?人力可以做吗?”
詹平开脸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古董就像人一样,由皮囊和灵魂组成。打个比方,我把距今九百多年的宋朝灵魂塞进你的身体里,只需要给你的外形必要的雕琢,你就是换汤换药的宋朝人了。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那么,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真品。”
“如果有参照物呢?”
“水平高的能以假乱真。其余的,就是普通仿货。”
陈苏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仰脸笑道:“那是皮囊重要还是灵魂重要呢?”
詹平目光深邃的看向她,“苏苏,如果你附身到了一只小狗身上,眼睁睁的看着我跟你的皮囊欢爱,你该有多伤心。所以不要问这个傻问题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她不是总裁姐姐,她是赝品,她迟早得露陷。
除非没有了总裁姐姐这个参照物,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真品。
那种邪念又来了——总裁姐姐,为什么你要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