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群英殿上再次吵嚷一片。
已经过去一个上午了,今天除了这件事情,其他的政事没有商议一件。早朝开始,肃穆严静。皇帝身边的太监询问“有事启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当说“无事退朝”时,右相一党的人哪里还能忍住。
退朝?退了朝,摄政王爷杀右相之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想得美!
而景芝皓这边也不能忍。刺杀摄政王妃,这是杀一个唐诺行就能了事的?杨府、沈府、唐府、元府,一个也别想好过!元红幡死了,唐诺行死了,另外两个呢,杨涵倒还好,逃回杨府只称与己无关。沈瑾岑呢,眨眼的功夫,跑得都没人影了!
于是,就吵吵吵。目睹国安寺一难的只有三方人马:主谋、摄政王府、国安寺僧人。主谋自然不会站出来说是自己对此事负责,摄政王府拿出的证据右相一党表示伪造拒绝作证,国安寺的僧人们压根连自己是被谁困得都不知道。
争吵不休。
吵一会儿,歇一会儿想对策;闹几刻,喘口气,彼此虎视眈眈。只有景芝皓和唐季礼一直没有说话,和事件牵扯最深的两个人,却是与世无争的模样。
只是偶尔,景芝皓能从唐季礼瞥过来的视线中,感受到对方发红的暴怒。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磨爪欲扑。
而景芝皓不为所动。只要他站立在殿上,就无人敢动他分毫。
“启禀皇上,摄政王爷并没有害相爷公子的意图。据微臣所知,右相之子曾于摄政王妃的娘家护国公府上,对元府四小姐做出无礼举动。事情败露,闹得众人皆知。若说怨恨,该是相爷之子对摄政王妃的怨恨才是。”
陆岚意站出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推断。
现在无非是谁害了谁的争辩。说是摄政王爷故意杀害唐诺行的,原因呢?摄政王爷是什么身份地位,值得跟一个纨绔子弟计较?而唐诺行算计摄政王妃却是情理俱在,也只有这样,才会引得摄政王爷对唐诺行痛下杀手。
吏部员外郎王蒙嗤笑:“摄政王爷杀人,还需要理由?除了相爷公子,元府的四小姐也被杀害,敢问元四小姐有什么过失,要被摄政王爷的人处置?据下官所知,杨府的三小姐是同元四小姐一同前去国安寺。元四小姐死了,杨三小姐逃过一劫,现在被吓得近乎疯癫。敢问摄政王,两位小姐和王妃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遭王妃如此嫉恨?”
好一个黑白颠倒!右相手下的人个个都是伶牙俐齿之辈。
假皇帝在龙椅之上端坐了一个上午,屁股都坐得发麻了。眼瞅着下面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就再也无法忍受。
“照你们这么吵,就是吵一年也吵不出个结果!”
假皇帝大吼一声。
群英殿就忽然安静了。
其实说真的,大家吵着吵着,就把皇上给忘惹。
假皇帝憋屈呀。自从被烫伤“复出”后,他就心惊胆战的。严格按照敏芳姑姑的教导做事。上朝时尽量憋缩话!假皇帝越来越明白自己的身份,假皇帝真傀儡,当个木头娃娃就对了。朝中政事凡事有摄政王和右相商讨,定个主意呈报上来,他作样看过就可。
可是今日,这个烦呀。
这个说你杀人了,那个说我是自卫才杀的。这个又说你说自卫就自卫啊,骗鬼呢。那个就说爱信不信,你个损粗。
可因为事态严重,死的人是右相唐季礼唯一的儿子,而看唐季礼的这般年纪,想来以后也该没可能再生了。所以,才会大起波澜。再加上杀了人的摄政王爷还依然不肯罢休,看样子是想要继续杀下去,这才导致这件事情更加棘手。
这番闹事看得假皇帝是个心累心塞。
既然啥事都跟他没有关系,那能不能让他先下去,这群人爱咋吵咋吵?
小小的孩子也是有脾气的。忘记了敏芳姑姑的叮嘱,直接在朝堂上面发了火:“一个上午就撕扯这一件事情,没一个人给朕拿出可信的证据,你们烦不烦?下去都准备好了再到朝堂上说话,要不然朕打谁的板子!退朝!”
说罢,不顾底下众臣的诧异,甩袖离去。
右相一党的大臣们瞠目结舌的看着皇上发火。他们本以为,从上次皇上坚决让摄政王镇守南疆的事情中,可以看出皇上不喜摄政王的态度。这一次,皇上应该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才对呀。
陪同上朝的太监发了懵,只好赶忙接话:“退——朝——”
一上午的争吵宣告结束。
刚刚走出前殿,假皇帝就看到敏芳姑姑那张可怖的老脸在阴暗的甬道里如同厉鬼。
“咕咚”,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假皇帝后悔了。他宁愿继续在龙椅上面坐一天,也不愿意被敏芳姑姑说上一句。
“姑姑。”
低垂着脑袋,假皇帝站在敏芳面前,正想认错,敏芳从甬道里退入内殿。
假皇帝赶忙跟上。
“姑姑你别气,我刚才是一时头昏脑热没有忍住,我再也不敢了。”
他不是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就是。
在内殿里,假皇帝站在敏芳的面前,连连检讨。没有自称为“朕”,没有摆出皇上的架子。在敏芳眼前,假皇帝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
然而听了一会儿后,敏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无妨。”
“我真的知道错……恩?”
话说一半,假皇帝惊讶的抬头看向敏芳姑姑。无妨?
“姑姑你不责怪我没有规矩吗?”
看着这双包含着诧异的眼睛,敏芳想了想,伸手在他的头上拍拍:“适度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