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鸣说毕,抬起衣袖,轻轻擦拭沈青青额角的汗水。
沈青青的脸上顿时就有点热。
她刚才在石墙上凿洞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守护他人的英雄,满怀豪情,却不知她自己也在被人默默注视着、关心着。
这样的感觉让她不安,更让她欢喜。
等她回过神,最后一个孔已完成了。是萧凤鸣完成的。做完这一切,萧凤鸣便回到了沈青青的身边,闭目敛神。
墙还是墙,只不过墙上多了十二个洞,像是拍翅欲飞的蝴蝶。
“现在动手吗?”沈青青已有些跃跃欲试。
“等一等。”
“还要等?”
“等早课。”萧凤鸣说。
沈青青虽不明白她葫芦里的药,但也只好跟着等。没过多久,四周传来洪亮的诵经声,伴着钟磬声响,回荡在地牢中,久久不绝。
“就是现在。”萧凤鸣道。
沈青青明白了,萧凤鸣是打算用僧众早课的声响掩盖住破壁的动静。
她们并肩站到了石墙前,互相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其中却有着万语千言。
——墙的那边究竟是什么?是通途,还是更可怕的陷阱?
——不知道。但是有所作为,总比不作为好,对么?”
萧凤鸣伸出手来,往蝴蝶的中央一指,“请朝那里……”
她的手还没到位,沈青青就仿佛心有灵犀,一掌拍出,正落在十字连线的交点处。
砖石立刻就有些松动。
沈青青趁热打铁,又跟着拍出了第二掌。这掌刚一落下,萧凤鸣急忙拉住沈青青的手往后撤步。只听“轰隆”“哗啦”数声,无数砖石纷落,尘土飞扬!
墙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狗洞”。不等尘埃落定,她们两人立即钻了过去。刚刚到墙的另一边,又是一声巨响,墙体整个垮塌了下来。只要稍慢一步,便会被埋葬在砖石之下。
沈青青回头望望那堆碎砖砾,拍拍心口,道:“好险好险,命不该绝。”然后笑着看向萧凤鸣。
萧凤鸣没有说话。
她的脸色比病痛发作时更加难看,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瞳孔紧缩!
沈青青也说不出话了。因为她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她们面前是和那边一模一样的景象,一模一样的铁栅栏门,一模一样的火把。更讽刺的是这道铁门上还贴着一张纸,随风招展。
纸上写着十四个大字:
“面壁有心求破壁,出头无路且回头。”
字写得歪歪斜斜,浑似出自童稚之手。
沈青青看着那张字纸,自言自语道:“不明白,我不明白。”
萧凤鸣看她一眼:“不明白什么?”
沈青青道:“地牢既然有两间,为何还把我们关在一起?”
说完她又嫣然一笑:“若他们把我们分开,这堵墙也不会倒了。”
花了一夜工夫,走上一条绝路,沈青青想的竟是这件事。
萧凤鸣看了看沈青青,道:“看来那时你睡得很熟。”
沈青青道:“那时?那时是什么时候?”
“你被带进来的时候。公输崇看见你,便说抓错了人。一捻红不乐,便说:‘那她是谁,难道你认得她?’”
停了停,萧凤鸣道:“公输崇便说:‘我怎么会不认得。她是萧凤鸣的未婚妻子。’”
萧凤鸣说得很平常。她是女子,沈青青也是女子,所谓婚约本就不必认真。
沈青青的心却跳得快了些,忍不住问:“然后呢?”
“听见公输崇这话,那个和尚突然跳了起来,把你扔进了我这间牢房,锁上了门。他说……”
萧凤鸣忽然不说话了。
沈青青道:“你不要卖关子,他说了什么?”
萧凤鸣深吸一口气,道:“他说要我们洞房。”
沈青青的脸一下变得滚烫。
她快步跑到门边上,一把扯下了那张字纸,道:“这一定是那个疯和尚的笔迹。只有他爱故弄玄虚。背面的浆糊还没干,应该是离开不久……真是可惜,功亏一篑……”
她的嘴在分析,脑子却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捏着纸的手忽然被萧凤鸣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