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京施展轻功,蓝色的道袍在山林中时隐时现。
沈青青不敢落后。如此,在夜色将至时候,她们见到了山岗。
山岗几乎是与地面垂直的一面石墙,上面光秃秃的。既无树木,也无藤蔓,只在石墙上凿了几个浅浅的足窝。
程玉京道:“上去。”
“上?怎么上?”
“就这么上。”
程姑姑的双脚已踏上了两个石窝,双手攀住了更高处的。
沈青青道:“姑姑的样子有点狼狈。”
程玉京道:“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路了。”
山壁太陡峭,又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即便轻功比燕子还好,无处着力,也只好爬上去。
沈青青试了试,发现对习武之人来说,这样子虽然难看了点,却并不算太困难。
程玉京道:“想当初还有‘华山论剑’这回事的时候,再著名的剑客,也是要这样爬上去的。”
沈青青听见“华山论剑”,心中起了一些波澜,却又是什么也没说。
她也没办法再说。
因为这条路竟似是越来越陡峭。路太险,想走的人虽然不多,却也只能走这么一条。有几个脚下用来踏的石窝早已磨得光如镜,滑如冰。
更糟的情况,是天空已越来越黑。
山中多云雾,这里又是东峰,傍晚的时候,昏暗得更加厉害。
爬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沈青青竟已无法看清石窝的位置。
上面是迷茫的前路,底下是万丈深渊。
山风如鬼哭,如坠崖人寻替代的呼喊。沈青青虽是有力气的,却也忍不住颤了一颤。
程玉京就走在前面。不知从何时起,她已不再回头看沈青青,也不再和沈青青交谈。
因为走这样险的路,最忌讳便是凝视深渊。
沈青青提起自己的脚,沿着石壁寻找落脚点,踩了下去,脚下居然是空的。
好在阴差阳错,真正的落脚点就在那正下方。沈青青站定,冷汗已湿透了背。
但是前面再也看不见了。
“程姑姑,我……”
“不要动!”
不要动?
沈青青还不太明白程姑姑的意思。
悬在这山崖上,体力远比平时流失得快。此时不动,过会还能动得了吗?
但是走在前面的程姑姑已经停了下来,她也只好跟着停下。
不知在这山崖上等了多久,四周忽然起了变化。世界仿佛变得澄明,眼前的石壁,也忽然亮了起来。
沈青青突然醒悟——今夜十六,满月。
借着这月光,她跟着程姑姑又走了一阵,顺利到了峰顶。
月至中天。
峰顶什么都没有,只在远远的地方有一处简陋的亭子。
沈青青直接躺下了。
程姑姑走了过来。
“起来。”
沈青青道:“再躺一会儿。”
程姑姑还是道:“起来。”
沈青青只好照办。
程姑姑扔给她一把剑。“拿起它,和我比一场,让我看看你功夫如何了。”
剑已有些锈了,但依然是剑。
“姑姑用什么?”
程玉京一言不发,只是取下了腰带上插着的拂尘,拿在手里。
沈青青道:“我不要比。”
程玉京道:“只要你能胜了我,今后就随便你。你的事我们几个再也不管,你爱留,爱去,我们都依你。”
沈青青道:“吴叔叔肯定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