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丝线?”
“对,”柳迟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沧海珠也落到他们手里了。”
“这可遭了……”无名捋了捋胡须,望向秋白,问到:“你要留下了吗?”
“嗯,”秋白摇了摇尾巴:“这是我的地盘,任何人都不能闯进来。”
柳迟有些疑惑:“你们什么意思?”
“柳迟,拜托你一件事。”无名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云慕,说道:“尽管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请你照顾好云慕,带着他,走的越远越好。”
“为什么?”
“水云山的风暴就要来了,我不希望他们都死在这里。尽管你就是预言中的灾祸,我们还是收留了你,所以,请你照顾好她。”
“不,我可以留下来。”
“不行,你留在这会使我们分心。”
秋白见柳迟有些失落,便安慰道:“没关系,他们没有那个本事,杀不了我们。”
太阳快出来了,远处的天空泛起了白光。无名说,照顾好云慕。这是他给柳迟的任务。
临行前,柳迟问,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如果可以,忘了这个地方吧。”
七
三年后。
柳迟带着云慕在一个小村庄住下了。离开水云山的一个月后,她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无名。
“这是哪?无名在哪?秋白在哪?”
柳迟没有回答,他答应过无名,要照顾好云慕。
后来,云慕变了,她很少说话。有时,她坐在门口,看云卷云舒;有时,蹲在地上,细数着地上的蚂蚁;有时,什么也不干,痴痴的望着远方。她渐渐的衰弱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办法。
“算了吧,柳迟,我都知道。”看着最后一个大夫的背影,她又说道:“我的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云慕……”
她笑了,仿佛又成了那个云慕,眼睛里有了光。云慕没救了。从她被傀儡丝划伤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那些丝线淬了毒,这三年来,她一直没有告诉柳迟。一是怕他内疚,二是……
“我想回去看看。”云慕轻轻的说道。仿佛是在呓语。外面的桃花也快谢了,风一吹,就飘落着成片成片的花瓣。
一片花瓣落到云慕的头发上,乌黑的头发,更衬得桃花粉嫩。柳迟没有说话,轻轻的拂去了那片桃花,又默默地起身,去屋内取了坛酒。他是从来都不喝酒的,今天却破了例。酒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苦,带有一丝腥甜,这到底是酒,终归是醉人的。他的脖子涨得通红。
云慕幽幽的叹了口气,酒坛子空了,而她,与柳迟的缘分也快到头了吧?
“云慕……我们……我们回去。”
“嗯?”
……
水云山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昔日的那片花海,早已消散于野草之中,那些火红的精灵,不见了。那座亭子,倒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染上了一层浅绿。
他们继续向山顶走,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它叫着云慕的名字,是秋白。它从草丛里窜出来,皮毛没有往日那般雪白,脏乱了不少;原本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空洞。
看见秋白这个样子,云慕很难过,她问起无名时,秋白愣了一下。
“无名……”秋白顿了顿,不愿意开口,可后来,它还是说了。无名死了,沈易安也不见了,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听到这些,云慕有些恍惚。就连秋白,也是靠着嗅觉才能活到现在。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又是那么的遥远。
“要去神庙看看吗?”柳迟小心的问到。
云慕摇摇头,没了故人,回去有什么用呢?
再后来,他们在山脚住下了,这一住,便又是三年。云慕死时,柳迟陪在她的身边,抱着她,一整夜。
尾声
柳迟种起了彼岸花,因为,这是她喜欢的花。那片花海,比以前还要大,可惜,她看不到了。
“好计谋啊……”秋白感叹道。他们一直以为柳迟是灾祸的象征,直到今天,它才知道,柳迟本人就是灾祸。他到水云山,是早有预谋的。
柳迟灌了口酒,什么也没说。这本就是水云山欠他的,只是……
“我真的做错了吗?”
那花海红的鲜艳,像是人血染红的。却更鲜艳,更美丽。他静静地站在花海中央,紧紧的攥着一只金钗。他仿佛看见云慕在向他伸手。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对与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