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那天在家过了十九岁生日,盛夏在外婆的要求下推着她出门给自己买了蛋糕,老人给他发了个大红包,以往都是前程似锦健康平安,这次很简单,外婆只希望他笑口常开。
临近开学,盛夏踩着最后一天返校的时间回了玉城,方淮和魏晓楠来接的他,回宿舍放了行李,又陪着他去尤远屋子里收拾,没人问分手过程,连尤远的名字大家都刻意不提。盛夏又怕他们问,又怕他们不问,尤远走得那么决绝,肯定早就跟兄弟们交代过原因了,方淮还愿意搭理盛夏,可见中间很多事,尤远都没告诉他们,不然就凭他的所作所为,怎么都值得被大家怨恨的。
“你要愿意回来住,这房子你就住着,不用收了,要不愿意也没事,反正也没别人会来,拿不走的先放着。”
房子丢给方淮打理,到处都被防尘布盖着,他拉开沙发一角坐下:“虽然我理解不了,但他让我们照顾好你,我也不想我兄弟异国他乡的还操心,你有什么就跟我俩说,不用客气和不好意思。”
魏晓楠撇过去一记眼刀,让方淮闭嘴,盛夏第n次跟他说谢谢和对不起,从兜里掏出个胖太阳。家门钥匙上拴着一个胖太阳,十元店买的,十块三个,他和尤远一人一个,还多一个放在抽屉里,家门钥匙还给别人,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了。
衣柜里的衣服空了一半,其余几乎没什么变化,阳台上的绣球花开得很好,方淮说他没本事照顾只好请了钟点工每周过来浇花施肥,尤远走的时候什么都没交代,唯独叫他别把花养死了。
养死了盛夏得伤心。
每个房间盛夏都去看过,零零碎碎买回来的小东西,讨他哥高兴的,他哥逗他玩儿的,都还在。他俩的情侣外套情侣睡衣好好地挂在衣柜里,水蜜桃屁垫被收进了柜子:“你难过可以跟我说,不许这样,尤远要是知道你伤害自己――”
盛夏把手机拿出来摁字:求求你别告诉他,我在努力好起来,我会好起来的,有个过程,你给我点时间,求求你别跟别人说。
我会好的,我真的会好的,我没想死,我想快乐,他希望我快乐。
求你别说出去。
魏晓楠一把将他搂住,揉着脑袋答应:“我不说,我陪你熬过去,你放心,虽然你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我隐约能猜到原因,我可以理解你,没事儿的盛夏,会好起来的。”
又回到忙碌的学习和打工生活中,为了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别的,盛夏几乎不剩多少休息时间,打工的时间增加了很多,学习之外的空余也尽量多写稿子,大洋彼岸的尤远也同样忙碌,生活骤然发生天旋地转的变化需要时间适应,但是他一颗心始终牵挂着那个人。
走之前他用kk的□□号给盛夏留过言,说自己搬家了,要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会很少上线,希望他失恋了能振作起来,好好的。
盛夏回复说自己没事,也祝他一切都好。
切断所有联系是盛夏所希望的,尤远必须这么做,因为刺激他情绪的最大因素就是自己,再舍不得也只能保持距离,除了这个原因,尤远自己也伤得很重,远走他乡何尝不是一种负气,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介于心疼和生气之间,介于体谅和容忍之间,他接受分离,又隐隐抱着一点还能再见的希望。
盛夏的日志偶尔还会有更新,几乎都在深夜,见到有趣的见闻还是会记录下来,有日常的碎碎念,有多愁善感的意识流,尤远生日那天,他在零点发了个非常简短的博客,只有六个字――祝你生日快乐。
情绪藏在字里行间,依旧不容乐观。他没有倾倒负能量,可一个不快乐的人哪怕看见快乐的人和事,表达出来的东西也染上了愁绪。
直到有一天,尤远见他打了一段笑话,说是做了一夜荒诞的梦,跟网友留言吐槽:哈哈哈哈哈是吃了药总也醒不过来,妈呀我今天又迟到了。
尤康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吃药得有监护人在家守着,有时候吃下去睡十几个小时醒不过来,尤远生怕他担心的事情成真,快半年时间了第一次登陆kk的账号联系了盛夏。
kk: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我也失恋了,想跟你聊聊,你是怎么从失恋的阴影里振作的呀?教教我呗。
尼桑一打七:你谈恋爱了竟然不告诉我!失恋才找我啊?哈哈哈哈没事的,我已经好了,教你个办法,再次恋爱就能治愈伤痛,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和别人重新开始就好啦!
kk:你开始了?
尼桑一打七:对呀,我已经重新开始了,kk加油哦,别丧,你也会好的。
尤远盯着电脑屏幕非常恍惚,他本意是想诈一下盛夏的真实心理状况,然后用别人的语气安慰他,可没想到诈出了这么个结果,盛夏转头就跟别人在一起了,魏晓楠和方淮他们几个怎么没跟他说?
是假的,是为了安慰这个假的失恋kk编造的善意的谎言?
那么深情痛苦恋恋不舍又绝望自残的人,和现在嘻嘻哈哈说重新开始的人,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