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江汀要送盛夏回酒店,盛夏听见他俩要一起回家,再也扛不住这种狗粮了,推脱了半天自己打上车就走,在车里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人影,英俊帅气,亲密无间,说不出的般配。
今夜注定失眠,尤远不知道盛夏睡不睡得着,反正他睡不着,辗转反侧干瞪眼,干脆把手机点开来看,盛夏没给他发什么信息,自从加了好友,就只发了流泪猫猫头,他确实没有提不该提的,全程装得很好,大方客气的普通学弟,见到优秀的学长又崇敬又保持距离。
反倒是自己和江汀之间的这种氛围,盛夏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肯定感觉到什么了,江汀提及悔过书,也不知道盛夏到底听见没有,尤远不希望盛夏知道,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往前走,要放下,可时不时,还是会把藏在钱包最里面,因为看过无数次已经皱皱巴巴濒临破碎的悔过书拿出来怀念。
这张纸背后是个可爱灿烂的小哑巴,是尤远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轰轰烈烈谈的一场短暂初恋。
是难以忘怀的空欢喜,怎么可能不怀念。
深更半夜愁云惨雾的,尤远无聊得打开朋友圈,什么好,是先说没睡还是教训他别这么油腻。
尼桑一打七:哥,你在写小作文吗?正在输入半天了怎么一条都发不过来呀?【可爱】
尼桑一打七:你不知道跟我说什么,那我来说,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现在是单身吗?请认真作答。
尤远:单不单身跟你有关系?
尼桑一打七:有。如果你已经有恋人了,我会祝福你。如果你单身,那就给我次机会追你,重新认识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行吗?
尼桑一打七:我会努力的。猫猫流泪
尤远掐着人中回:先搞清楚自己性向再说话。
盛夏鸡贼地绕开敏感话题,发挥死缠烂打的技能,软话好听话哄了一堆,也不管别人回不回他,最后发了一条过来:哥,江汀是你的男朋友吗?只回答这一个就好,如果你不想说,那就早点睡,改天约你吃饭我再问哦。晚安。
尤远憋着一口气,对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很不满,谎称和江汀是恋人可以直接把盛夏劝退,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可这样会伤害到盛夏,尤远即便是被他骗过,也不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去欺骗,没意思。
他选择无视,也没关手机,而是点进了盛夏的朋友圈,像当初关注他博客那样,把这些年缺失的时光都补了个大概。
当年那个没自信连选个学生会干事都怂得冒泡的盛夏不见了,现在的他一个人撑着编剧工作室,能够独当一面地去和各种投资方和制片人打交道,也总工作到深夜,拍一张凌晨四点的玉城发朋友圈矫情。
他收养了两只猫,养得很胖,橘猫叫金山,花狸猫叫福福,最多的照片就是两只肥猫的日常,追溯到最早,看得见两个小家伙刚来时候瘦骨嶙峋的模样,盛夏照片上有一句话,说取名灵感来自于应许之地,上帝为信徒承诺了流牛奶与蜜,他没有得到什么承诺,只有一段遥不可及的梦留在那里。
他有空会去优佳听障人关爱中心做志愿者,工作室还买了很多书,通过关爱中心捐助给特殊教育学校,徐主任跟他都混熟了,大喇喇地搂着盛夏,拉着火红的横幅龇牙咧嘴地合照。
他还是喜欢养花养草,家里工作室都摆了很多,技术肉眼可见的进步很多,大片的绣球盛开在工作室每个角落,香水柠檬终于会结果子,夏天一到,大家都能喝到盛大编剧亲手炮制的柠檬水。
周天王结婚了,盛夏分享了一首《可爱女人》聊表祝福,后来天王有了孩子,他再次分享一首《听妈妈的话》恭喜喜获麟儿,虽然出专辑的速度越来越感人,他还是会准时去买,天王终于去烟城开了一次演唱会,盛夏得偿所愿在自己家门口看了演出,买了最前面的位置,用他自己赚的钱。
唱到《晴天》的时候他拍了一张演唱会晃动的灯海,打了一段歌词――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
你好像还是说了拜。”
每年的跨年夜,固定节目就是一张烟花的照片。
每年的十月六日,他会没有指向地说一句生日快乐。
聋哑人考不了摩托车驾照,可他还是买了一辆黑黢黢的杜卡迪,配置了一身好看的摩托车服,穿着摆拍,每每自嘲他穿不出那股酷劲儿。杜卡迪放在工作室给员工们代步,谁爱骑谁骑,他看着高兴。
很多很多记录,尤远划拉着眼睛都看酸了,嘻嘻哈哈的都是生活点滴,他好像还是最初认识的那个开朗快乐的盛夏,又隐隐有些变化,这些积极向上的表象像糖衣炮弹,包裹着那些不可言说的遗憾。
办公桌角的拍立得,用了旧金山和斯坦福取名的猫咪,满阳台的酸酸们,旧得褪色的水蜜桃屁垫,老款杜卡迪,爱豆的演唱会,新年烟火,零点的生日祝福。
明里暗里藏在生活角落里的惦记。
他忘不掉。
看的人也都记得。
尤远退出了朋友圈,切进盛夏的聊天界面,在天快亮的时候回复他。
-没男朋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