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错了?”
“小的不该饮酒。”
“有人生辰,事出有因。”
“嗯——小的不该毫无顾忌,胡喝海喝。”
“并未醉酒,无胡言乱语,无耽工误事。”
小六抓抓头,“那,小的错在哪里了?还请公子明示。”
“你并未做错事。”
她更加不明白了,嘟囔道:“那您为何要罚小的?”
“罚你?”
“对啊!那么多坛酒,小的不给喝死才怪。”
“谁说你要喝光的?”
“哈?”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今日刚巧无事,我们就来测测。”
“测,测我的酒量?”
“日后,你定是还有需要喝酒的时候,或许不是对着朋友,而是对着客人、敌人、陌生人。到那时,你也许无法推辞,但至少要心里清楚自己的底线是什么,才方可化被动为主动,化危机为转机。”
小六心中一暖,端起酒杯喝下。
见顾子辰准备再为她倒酒,她连忙出声道:“小的自己来!”
顾子辰拂开她的手,说:“坐下,仰头看你有些脖酸。”
“是。”
喝了两杯后,小六依旧一副心明眼亮的样子。她歪头对着顾子辰说:“公子,这样喝好无趣啊。”
“是有些。不如,叫景天来陪你一起?”
“不要不要!”小六连连摇头,“不如,公子,您给小的讲个故事?”
讲故事?
顾子辰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手中的酒杯。
“小的没喝醉!”她澄清道。
收回眼,他问:“想听什么故事?”
闻言,小六顿时眉开眼笑。就知道公子最好了!
“公子,您可以和小的说说公主府的那满园的扇形红花儿么?”
“那是合欢花,也叫马缨花。”
堤上绿荣乌桕树,门前红爱马缨花。羞画虎,漫涂鸦。新词吟就献重华。
“原来是合欢花啊……定是寓意极好的,不然康荣公主也不会那么喜欢,种了一整园。”
“不然。”
“不是么,公子?”
顾子辰摇头。
“其实,传说中合欢树最早是不开花的,所以它又叫苦情树。”
“苦情树?怎么有种很凄美的感觉……”
“确实。”顾子辰帮她倒满酒,继续说:“”
“相传,有对寒门夫妻,妻子名唤粉扇,丈夫是个寒窗苦读了十年的学子。有一日,他终是决定要离开家乡,为了功名利禄搏一搏。粉扇站在门口的苦情树下对丈夫叮嘱,‘凭夫君才学定能求得功名,只是外面多纷扰浮躁,纸醉金迷,夫君切莫忘了回家的路便好。’”
“然后呢?然后呢?”小六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
“学子一口应下,却从此杳无音信。”
“堂堂男儿,怎可言而无信!”小六怒不可遏道。
“转眼间,数十年说过便过了。粉扇的满头青丝也熬成了白发。最后,在她拖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夫君誓言的苦情树前,许下了‘如若郎君变心,则苦情开苦花,君为叶子,妾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的誓言。然后,这世间的所有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花色红艳,如同一柄一柄小扇。而苦情树的叶子,也当真是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
“所以,苦情树就改名叫合欢树了?”
“嗯。”
小六单手托腮,双颊有些熏红,眉目泛起波澜。
“公子,这世间的有那么多美好的愿景,但是又有多少能真的实现了呢?”
顾子辰再次为她倒满酒杯,“你有什么愿望?”
“我啊,我愿……春夏秋冬,日日年年,生老病死,顺其自然。我还愿……事事常变,人人常在,有亲人,有朋友,有公子,有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