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昨晚熬夜处理公务时不慎睡了过去。
可能么?
他哪有心思工作。
但是怎么会在公司……
梦游吗?
太滑稽了。
霍听澜撑起上半身,疼似的咧了咧嘴。
然而,这个嘲弄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敛起来就蓦地冻住了。
半梦半醒间的混沌褪去,只是一刹那,他忽然清醒无比。
这个地方……分明就是他十年前的办公室。
身体先于思维,只一眼,霍听澜精准地扫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潜意识已感知到了什么,眼瞳极黑极亮。
周六
2021/……
霍听澜竭力稳住呼吸,凭指纹解锁手机,手机显示的仍然是这个日期。
翻开通讯录时,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
依照记忆,他给当年的特助拨了通电话。
清晨六点半,对面三秒接通。
是那位特助的作风,一个任劳任怨、随叫随到的Beta。
“霍总。”
也是熟悉的声线。
霍听澜一言不发地摁了电话,踱至落地窗前,清晨的玻璃笼着一层濛濛的光,映出他的脸。
英俊,线条锋利,眼眸乌沉,透着几分罕见的错愕,而且……还算得上年轻。
这是他三十岁时的样子。
这里是十年前。
蓦地。
心脏不要命般疯狂搏动起来,血液翻沸,鼻梁骨酸涩得生疼。
这一年,叶辞才十八岁。
一切都来得及。
……
下午两点,地处市郊的风驰赛车场正热闹着。
赛道边,一辆重型机车停在射灯下方。
车身金属配件在片刻前的比赛中升温至滚烫,被午后炽白阳光烤着,热度灼人。
车旁,一条长腿撑着地,骑手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
他穿一件深色卫衣,连帽的设计略显稚气,帽檐下漏出几绺细软黑发,洁净地搭在眉骨上,与周围装扮猎奇的飙车族格格不入。
叶辞,十八岁生日刚过,辍学一年多,目前在天成私立学校重读高二,结构性别男,腺体性别……户籍卡上的记录已经在几天前改成了Omega。
他捏着一沓钞票,数清了,揣进口袋。
……还差得远。
叶辞眺向赛道,浅淡瞳色与皮肤都透着股冷劲儿,薄瓷般,又硬又脆。
风驰赛车场在市郊经营多年,提供赛道与多种赛车租赁,摩托、方程式,都能玩。车场是合法经营,但过来玩儿车的大多不是善茬儿。飙车烧钱,赛道、车、油,处处真金白银,于是这一片常来跑比赛的人中渐渐兴起了跑输给钱的规矩,一开始来去都是小钱,纯属贴补赛道费和油钱。后来这群人玩带钱的玩惯了,数目也跟着膨胀,有时一场输赢几千上万,连输几场大的保不准连车都得抵给人家。
“玩一把?”一个黄毛骑着辆哈雷朝叶辞滑来,一身耳钉唇钉铁链子,卸下来能称出好几斤。
黄毛是赛车场常客,技术不赖且擅使阴招,屁|股底下那哈雷就是飙车赚来的。
叶辞记不住这号人,只简略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