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儿,你的手指看着有些僵硬,可是冻坏了?来,拿着这个手炉就不冷了。”说着,安平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八角形的掐丝珐琅手炉,随手就递给了端木绯。
端木绯怔了怔,她是怕冷,可是这屋子里燃着银骨炭,她根本就没觉得冷。
不过,也就是一个手炉而已,她也不会推辞安平的好意,就起身接下了,“多谢殿下。”
小巧的手炉暖烘烘的,做得又精致,让她的目光不由流连其上。
安平见状嘴角微翘,对着儿子眨了下右眼,意思是,不用客气,她帮他把手炉光明正大地送出去了。
封炎却是傻眼了,这个八角形的手炉有着华丽鲜艳的彩蝶戏花图案,本来就是他特意给安平挑的,他给端木绯准备的是一个小巧趣致的南瓜形手炉……再说了,他想亲手给他的蓁蓁好不好!
不过是个小小的手炉而已,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在意,又说笑了起来。
须臾,锦帘一翻,两个丫鬟捧着热腾腾的糖水进来了,一种淡淡的酒香味随着热气弥漫开来,令得屋子里几人都是闻香望去。
安平含笑道:“大家吃点桂花米酒汤。补心脾,益气血,健脾胃。”
姑娘们捧着桂花米酒汤慢悠悠地喝了起来,谁也注意到封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片刻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跟着若无其事地也捧着一碗桂花米酒汤喝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打量着他的蓁蓁。
她吃东西的样子还是与以前一样,总是那般聚精会神,仿佛没有任何东西比眼前的这一小碗吃食还要重要,吃一口,抿一抿红润的樱唇,嘴角始终微微翘起。
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小脸上被那热腾腾的白气熏得红润如霞,那双乌溜溜的大眼还是如往昔一般明亮、通透、澄净,似那碧蓝的天空般。
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封炎的心就觉得平静,满足……手上的那碗桂花米酒汤不知不觉中就空了。
这桂花米酒汤香甜好吃,又开胃,端木绯一不小心就吃了一碗半。然而,当她满足地用茶水漱口时,却突然发现她之前放在一边的手炉不见了。
明明吃糖水前,她把手炉放在了左手边的案几上的,难道是掉了……
端木绯四下张望起来,却看到右前方的封炎对着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他来。
端木绯又瞬间僵住了,想起刚才自己听了不少不该听的,心里默默地叹气。
她乖乖地起身,抚了抚衣裙,若无其事地自己打帘出了东次间,正好就看到封炎的背影进了西稍间,只好继续乖乖地跟了进去。
“封……”
她才说了一个字,封炎就直接把一个小巧的手炉塞进了她手中,“娘说这个给你。”
端木绯捧着热乎乎的手炉,这个手炉是南瓜形的,显然不是之前安平长公主送给她的那个……难道说,安平特别喜欢那个八角形的手炉,所以才特意换了这个送给她?!
“你喜欢吗?”封炎紧紧地盯着她,有些紧张地问。她会喜欢他特意给她挑的手炉吗?
以为封炎这句话替安平问的,端木绯用力地点头道:“我很喜欢!”
说着,端木绯把手炉捧高了一些,端详着炉身上的白猫戏蝶图案,勾了勾唇,这只白猫长得可真像祖母的雪玉。
她紧紧地把手炉抱在了怀中,就像她以前抱着雪玉一样。
“封公子,我会好好对待这个手炉的!”端木绯郑重其事地对着封炎保证道。
封炎怔怔地看着那个手炉被她抱在怀中,脸颊瞬间就红了,一直烧到了耳根,耳珠如血。
他捂着脸从她大步流星地身旁走过,挑帘出去了。
只留下端木绯抱着手炉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眨了眨眼……
端木绯双手空空去的公主府,当天回到尚书府时,袖中多了一个暖烘烘的手炉。
回了家,端木绯的心方才有几分尘埃落定的感觉,此刻再回想发生在公主府的事,她还是有些欲哭无泪,心里默默为自己垂泪。
端木纭倒是兴致勃勃,亲昵地挽着端木绯的胳膊朝湛清院的方向走去,笑吟吟地说着话:
“蓁蓁,可惜你刚才没跟我们去走走,公主府的暖房里温暖如春,百花盛开。”
“花园西北方还有一片红梅林,等下雪的时候,肯定更好看……”
“蓁蓁,安平长公主殿下的性子真是温和,方才还说让我们姐妹无事就多去走走,陪她说说话。”
听姐姐说安平性子“温和”,端木绯差点被口水呛到,脑海中不由回响起安平对她的教导:“女子当自强自立自尊自爱,谁敢对你无礼,一鞭子抽过去就是!”
端木绯嘴角扬起,眸子发亮,附和道:“嗯,等空了,我们就去。”只不过,一定要捡封炎不在的时候去才行!
“呼——呼——”
冷飕飕的寒风呼啸着刮来,仿佛针一样扎在皮肤上,那些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偶尔卷起几片残叶在半空中肆意翻飞。
一日日的,天越来越冷,寒风肆虐,街上道的人越来越少了。
端木绯她们可以窝在家里不出门,可是端木宪却是每日都要一早去参加早朝,散朝后,还要再去户部衙门当值。
户部衙门内当然是供炭的,但是这炭本来就不太足,今冬的天气又比往年要更冷,炭火也只能紧着用,实在驱不了寒气,每日回府的时候,端木宪的手都有些僵,要烤上好一会儿才能慢慢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