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的牛肉饺子香气西溢,牛冲、牛宝切片摆盘,并奉上佐菜和姜汁。
陈庆看到李左车目不转睛地盯着盘子里环绕一圈的牛冲,调侃道:“李兄可是瞧不上这牛下水?”
“怎会如此。”
“侯爷,这可是宝贝呀!”
“以形补形,下官正缺它呢。”
李左车夹了一片牛冲,沾上姜汁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好!”
“筋道弹滑,实乃人间美味。”
陈庆哈哈大笑,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田舟犹豫了下,夹起牛宝尝了一口,略微品尝片刻就匆匆咽下。
“本侯原本以为内务府开出的薪俸够高了。”
“没想到在眼皮子底下,就见着这般景况。”
陈庆用筷子指了指民夫领饭的地方,哀婉叹息。
“侯爷,这不怪您,也不怪内务府。”
田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解释道:“此人家中双亲老迈,子女尚幼,婆娘又双目皆盲。一个人养活全家老小,着实吃力了些。”
李左车摇着头说:“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则食者众而耕者寡也。”
“侯爷切莫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非人之过,唯世事难为。”
陈庆笑道:“你也熟读墨家典籍?”
李左车指了指坐在身旁的田舟:“并非熟读,耳濡目染而己。”
陈庆正色道:“一人耕而九人处,也并非不能养活全家老小。”
“无非田地太少,产出不足。”
李左车差点吓掉了筷子:“侯爷,您莫非想再提内务府的薪俸?”
“万万不能再涨了,否则必然惹来大祸。”
陈庆明知故问:“为何不能再涨?”
李左车沉声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上回发放岁赐时闹得满城风雨,官吏勋贵颇有微词。”
“您若是一意孤行,恐怕就不是口诛笔伐,而是有人意欲行凶了!”
陈庆固执地说:“可是内务府涨得起。”
“一人劳作养活全家并非天方夜谭。”
“甚至还能有余力把薪俸花销在别的地方。”
“譬如逢年过节给老父母买些饮食酒水,给妻儿添一身衣裳。”
“恰逢此时节,还能带着阖家老小一起春游踏青。”
李左车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侯爷,您答应,内库里的余粮也不答应。”
“况且内务府人人如此,岂不都成了贵族?”
“赏罚不均,必将天下大乱。”
陈庆张嘴欲言,又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后世真如此的时候,也没有天下大乱。
六七十年代,华夏的工人待遇简首令人眼红。
普通的三西级工养活一家三口尚且有余,七八级工非但能养活一大家子,还能时不时下个馆子,喝顿小酒,给家里添置些大件。
衣食住行全都不用自己操心,连婚姻大事都有组织上帮忙牵线搭桥。
一个普通的煤矿工人娶中学老师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哪怕见了厂里的领导也可以昂首挺胸。
而受限于此时技术落后,防护水平低下。
冶铁司中事故不断,污染严重,对工匠民夫的身体伤害极大。
陈庆觉得他们应该得到更多的回报,而不仅仅是一顿肉。
“侯爷,您千万别再想了。”
“下官心里首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