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一旁停着的雪青色马车,其上纹路繁复,浅浅勾勒出一个“王”字。
寂空拨过一颗念珠,轻叹似的念了句佛号。
寂空摇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递上一块槐木制的佛签。
说到这里,寂空语中多了几分叹意,似在低声自语:“可这人呐,若是太聪明,便比常人要活得更加艰难一些。我实在是忧怕。她表面看起来万般不在乎,冷心冷意,可若是认定了什么,必会不管不顾地去做,既死,不休。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这样活着,实在太难。而那后生的性格,说不定,能让她别有一番见解。”
他讪笑着双手接过茶盏,清香阵阵,浇灭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晨间那番举动实属无奈。一来,若想求签,的确需要苦主亲自前来。二来,今日与玉馆主有约,担心你们碰头了反倒不妙。这才不得已寻个由头,让身边的小沙弥阻了您一番,让您去前殿稍侯。没想到您还是来得如此之快。”
该不会是少爷一时气怒,想要一醉方休?
“大师虽是方外之人,但也当明白为人子女之心。如今我既已知晓她含冤而终,我又如何能闲安?”
幼年零落的梦境,从昨日开始,逐渐清晰。
彼时,他正翘着脚吃玉丫头带过来的蜜饯果子,听到动静连忙收拢好一切跑到茶案边,伯懿就不管不顾地进了门。慌乱之间抻到了腰,为了维持自己得道高僧的模样,真真是忍痛忍了许久。
“广安侯府之事京城人尽皆知,昨日又偶见了一方老印的痕迹,我便想,许是故人之子回来了。”
“唉,忍耐亦是修行呐!”他心中哀叹不已。
连忙绕过桌案去扶,一边嘱咐他小点声。
“说起来,”良久,寂空又摸向桌案,吞了一块果子:“入京也许久了。待了结了玉家丫头的的事,我们也该出去走走了。”
他故意不提进香忏悔一事,同那知客僧一道,越过重重佛殿,拐入僧寮,进入一通幽的小院之中。
“你来做什么?”
他倒要好好会会这个装神弄鬼的寂空。
但那光彩,却半点未跳进那双黑眸里。
伯懿此刻已平复心情,也觉得自己的恼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敛了神情,正待敲门,那院门却兀然开启,门内站着的正是那抹熟悉的红衣。
“禅尊既知他身份,又引他去寻玉施主,万一闹大了.”他方才就候在门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差不离,也猜了个差不离。
其中灯火闪烁,倒像是燃起了烛光一般。酒书顺着目光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尾红衣没入灯火交映下的酒楼大门。
伯懿将昨日刚拿到的佛珠与佛签一起,交给了玉里馆,并留下了有关托付之事的只言片语。
一瞬便已了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闭上了嘴巴静立在一旁。
他抬脚步入红尘,在熙攘人海中随波逐流。
伯懿手中红亮的茶汤泛起波澜。
“怎得?只许你来,不许我来?隐龙寺是你家的不成?”伯懿耳尖泛起可疑的粉,看着玉浅肆打趣的神情,有一种被人戳穿的窘迫。
许久,才听到伯懿低哑的声音传来。
直到口中又塞了一口蜜饯果子,他笑眯眯地摇头晃脑,似是吃到糖的孩童一般。看到明镜不赞同的模样,这才接着方才的话题道:“那后生虽身份特殊,但我观他行事洒脱,颇有些江湖侠义之风,朗爽仗义。没想到,他这么多年倒是被养得不错。”
“这个时辰,僧众应当都去念晚课了,”寂空连声哎呦,靠着明镜的臂力勉强站了起来:“人啊,不服老可不行喽。这个后生,当真是脚程快。前脚刚听到玉家丫头提醒我的声音,他后脚就冲了进来。”
“我想,您定是不愿此刻碰到玉馆主的。”
少爷没了自己可怎么办啊。
“自然可来得。只是京城春好,伯公子别忘了早日去提刑司消了记录取东西。”
“不知大师如何得知,我会前来?”
酒书见他依旧沉闷,终是没忍住,试探着问:“少爷,我听闻凌云阁今日热闹极了,那什么‘花娘子’的甄选,已从午后进行到现在了。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瞳孔骤地一缩,沉眸望去,眼底是不可名状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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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一下文,把寂空的性格描写提前了一下。但是V章里的修改功能暂时用不了,稍后会想办法联系编辑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