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带着些气急败坏的话,在一壶烈酒将将见底面前,毫无威慑力,反倒带了些娇嗔。
但若之前一般,小姑娘直直穿过她伸出的手臂,爬回了暗格,按下八卦图,一条斜坡出现,将她送出了阁楼。
玉浅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得百无聊赖。
杨管事自玉里馆开设以来便在此间做事,见证了玉里馆自籍籍无名,到名扬天下的过程。也见证了无数悬案疑问,在玉浅肆手中巧然而解的模样。更见证过,她加入提刑司,自云端跌落谷底,被人指着鼻子痛骂“走狗”却含笑淡然的自若。
但喝酒,却变成了习惯。她总想,一定是自己还做得不够好,若是自己做得再好些或许,就能看见他了。
昨日细碎旧梦的残片,偶在眼前晃过。
玉浅肆刚一打开袋子,便看到了那颗珠子。
在等待杨管事去寻苦主的空挡,她仍旧不可置信地将绸袋捏在手中,好似一松手,东西就会消失了似的。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这些年来,跟着母亲四处奔波,后又跟着少主四处奔波,那些记忆深处的片段,就像是信风一般。想抓时,抓不住,不想时,却突然搅扰内心。
伯懿的酒,果然是陈年佳酿,不过几口,就差点让玉浅肆醉酒失态。勉强撑着回到家,倒头便睡。
她退到门边,想要逃离这里,去找娘亲,去寻爹爹。
昨夜的一切,就像是深秋的枝头残叶一般。
伯懿扬了扬手中平平无奇的酒壶,道:“正打算回去喝酒呢,就遇到你了。看样子,我是打扰玉大人了?”
东西被油包封着,辣油已经渗了些许出来,看起来十分可口。
“这不是庆功酒。”
只可惜,此后,无论是酩酊大醉,还是微醺,都再未见过心中所想之人。
明明陈情就在袋中,但她却苍白着脸,不敢往里面看上一眼,生怕一切都是梦。
泄愤似的抱着酒坛狂喝了几口,这才转身离去。
桌案后端坐着一人,应当便是小姑娘口中的爹爹。
玉浅肆将热茶捧在手中,热意却始终无法传到全身。
她想起来了,上次梦见这个场景是那个醉倒街边的老乞儿破碗里的酒。
果然好酒,确为十年陈酿,只多不少。
“被玉大人喜欢,是这酒的福分。您放心,以后您的庆功酒,我都包了!”
明明之前还不肯松口,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怎么突然就转了性,撂开手不愿再管了?
玉浅肆本就心绪不佳,闻言更是冷了脸。
“我喝酒,不过是想要找一种感觉罢了。这种感觉,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感受过。只可惜”
小姑娘咬着下唇,含着热泪朝着暗格退了回去。
冷笑道:“不是说人都死光了吗?恐怕只是巧合。再者说了,这些都与我无关。”
她细细扫过桌案,铜盆,尸身,可越想看清,眼前就越模糊,心中慌乱不已。
渐渐地,周遭物景熟悉了起来,是她租住的小院前那个热闹的集市。
玉浅肆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
“好巧啊,又遇见了。”
今年的春雨,来得比往年都更早些。
看着别人阖家美满,其乐融融,她心中钝痛。
“玉大人,今日咱们可是偶遇了三次了,这难道不算缘分?”
可是她不敢靠近,不敢去拿。
——无论是否为陷阱,这条路,我都走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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