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向慈眉善目的萧云仍然稳坐钓鱼台,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抛玩着手里的小石子,微笑问道:“这地方是你们的吗?”
朱武轻声道:“不是。”
萧云又问道:“你们是警察办案吗?”
朱武轻声道:“不是。”
萧云继续问道:“这里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危险?”
朱武轻声道:“不是。”
萧云接住落下的小石子,微笑道:“那我为什么要走?”
朱武怔住,人家说的都在理,他百口莫辩。
他低头细细看过去,发现和他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不但神情潇洒,人长得英俊,脸上更永远都带着笑容,令人无法生硬地面对他。他原以为这几个人好打发,没想到一上来就碰了钉子,无法回去交待,愣在那儿,进退两难。
“朱武,有所得,就要有所失。”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墨镜女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说话时她依旧凝望着工地方向。
朱武顿悟,取出皮夹子,随手抽出十张百元大钞,递给萧云,轻声道:“因为这个。”
一旁的马潼关冷冷一笑,抢先对朱武说道:“我们走就是了,没必要拿钱来压我们。”
朱武脸色平静,轻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冒昧地让你们离开,有点愧疚罢了,这点钱就当作我请你们吃个晚饭。”
马潼关生冷依旧,轻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饭钱我们还是付得起的。”
萧云微微一笑,轻声道:“老马,不要迂腐,人家一片好意,我们得领情。”
马潼关急了,说道:“云子,咱虽然穷,但……”
萧云微笑道:“但得有骨气,对吧?”
马潼关凝重地点着头,脸上再无刚才的那份怯意。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古秦后代的铮铮铁骨,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绝不会自甘落后,也不会嫉恨仇富,更不会摇尾乞怜。他可以退让,可以忍让,但决不能玷污自己的人格。
朱武掏出的一千块,分明是一种欺辱,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但他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萧云竟然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朱武的那一千块。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马锦绣拦住了,只好悻悻闭嘴,闷闷不乐。
马锦绣却心知肚明,虽然他不清楚萧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看似平凡无异,但他每做一样事情都不会是平白无故的,都是有深意的,这也是他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原因之一。
萧云微笑看着朱武,轻声道:“这一千块就属于我的了吧?”
朱武笑着道:“是的。”
萧云轻声道:“那就好。”
然后,他从兜里翻出一个硬币,递给朱武,然后又将刚到手的一千块还给他。
几人吃了一惊,像只迷路的小鹿,脸色迷茫,傻乎乎地看着冰壶秋月的萧云。
朱武更是一头雾水,看了眼手里的一千零一块,愣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萧云轻声道:“请你离开。”
朱武木然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萧云微笑道:“因为我的出价比你高一块。”
几人此刻才明白过来萧云是变着法子玩人,喜笑颜开。
朱武有些愠怒,语气加重了些许,轻声道:“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云笑着道:“我很多酒都喝过,白酒,红酒,啤酒,还真是没喝过罚酒。”
朱武冷笑道:“这可是你自讨苦吃。”
话音未落,他右腿站稳,左腿疾若闪电般横踢一脚,动作矫健如狼,夹着风声呼啸而去,萧云下意识抬起右臂阻挡,谁知这招竟然是虚的,脚势在半空中猝然收住,砰然落地,震起一阵尘土,右腿倏然抬起,似出海蛟龙,来势汹汹地朝萧云的左侧脑奔去。
快,变化得实在太快了。
朱武冷峻的脸庞赫然出现了一丝微笑。
咔!
骨头碎裂的巨响划破寂静的黄昏天空。
朱武脸上的微笑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痉挛般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