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修行者,修至泥丸宫,也就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了,虚以灌真,万空真立,百节神通,德备天地。
各宫皆统,岂独监察?
眼,就是监察官,在极强的水压之下,终有丝丝缕缕的真气灌注其间,鼓荡冲盈,坚实若壁,将之稳稳护住。
自此无忧无虑,一路畅通无阻。
到一处。
方殷忽有所觉。
只一睁眼,便又看见:于慕容,止于此。
在此又憩,背低一方凸起石壁,换气,调息,养精蓄锐。
其下重水。
当然,这个重水,不是很重,只是,密度大了一点点。
这一点点,就是极限。
真正的难关,就在这里,此时方殷不知,此处,距井底不过百十仞。
真正的难处,就是这里,纵有神功护体,一般,再往下是难如登天!
只因水中,空气稀薄。
打个比方。
还是老鼠打洞,方殷就是老鼠。
此时下面的水,有若坚实大地,但方殷仍然可以钻进去,哪怕极耗气力。
然而气不足,这是在水里。
气不足,力不逮,心有余而力不逮,生发必定难敌消耗,毕竟这只老鼠还没有达到一气长存不出不入的境界。
这也是,慕容公子,止于此的原由。
不是唯一。
方殷还有办法。
石壁是有棱角,棱角大大小小,可以以手攀援,方殷休憩一时。
便就一点一点,攀援而下。
不省时,但省力,重水如膏如脂,入之唯此一途。
入十余丈。
这一个办法很好,可是慕容公子也会想到,为什么他不用?
为什么要放弃?
此时,方殷已知,所有的问题仍将化为一个问题,不是气力,仍是压力。
方殷的骨头在响。
方殷的血脉贲张。
方殷的五脏六腑挤在一处。
那是立时就要爆炸的感觉!
这就是极限。
水不是很重,只重一点点。
就这一点点,那是压死骆驼的稻草,深入一步,就是加上一根,深入一步,又是加上一根……
人力有时尽,便就大力士,能举千斤鼎,一千零一斤如何?
未必,多一斤,也是举不起来。
因之下行,仍以仞计,一仞就是挑战一次难关,一仞就是突破一次极限——
然而一步一步,攀援石壁,方殷犹自缓缓下行——
这时的方殷,是倔强的方殷。
正当如此,龙真能够做到的事情,凭什么方殷就做不到?
千八百仞,也不怎地!
又下十余丈,十年那么长。
又是一根稻草,骆驼就要压倒,那是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觉——
方殷变成了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