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水鬼飘在田小曼的面前，全身滴着水，浮肿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之前那咬牙切齿的恨意都没有。
爬着水蛭的眼睛看向蹲在地上的田小曼，眼神淡然毫无波澜。
一辆货车从这边的车道飞驰而过，穿过了女水鬼的身影，让她的身影若隐若现。
田小曼蹲在地上，被靠在大桥的护栏上，仰着头，看着女水鬼的样子，尽管女水鬼此时的样子很吓人，可田小曼努力的不让自己避开视线，仿佛将记忆中的那个人的脸，和眼前的这张骇人的脸进行对比着，找到她往昔的影子。
看着看着，田小曼就哭了，她从蹲着的姿势直接跪在了地上，垂着头，边哭边说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田小曼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反反复复的说着。而女水鬼也只是凝视着她，没有表情，没有说话，更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女水鬼默默的转过身去，主动飘到了我的面前。
“释怀了吗？”我问。
“原本我很为自己鸣不平，觉得自己死的冤枉。可刚刚看到那场法事，看到那些水鬼与亲人的对视，看到李红的儿子和孙子与她做最后的告别……我才恍然大悟，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李红没有区别，我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残害别人，何来原谅不原谅呢。”
“我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女水鬼看着我，认真的说：“我不想入轮回。”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女水鬼，她的言下之意，其实就是要让煤球将她直接吃掉，从此世上再无这抹幽魂。
“你想好了？”我问。
“想好了。”她说。
“你的那个案子还没有结果。”我说。
“不重要了……”女水鬼说完，咧开了她的嘴，笑了。
尽管这笑容很诡异，我却看到了解脱与释怀。
我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憋了半天，我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我看了眼煤球。
煤球心领神会，冲来直接就将那个女水鬼吞了下去。
以它的脑子，它分辨不出人类情感上的起伏和变化，它只会为自己吃到了心仪已久的美味而感到高兴。
田小曼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女水鬼已经不在了。
“她原谅我了吗？”田小曼急切的问我。
“没有。”我如实的告诉了田小曼，“她说她和你一样都是罪人，她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她自己。”
“那我要怎么做呢？”田小曼表情迷惘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对她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或许，这辈子努力做个好人？”
田小曼的情绪始终很低沉，徐一菲和方静静很担心她，就一直陪着她。
坐在返程的公交车上，我疲惫的靠在了南宫岚的肩膀上，南宫岚则伸出手臂来，温柔的搂着我。
当公交车经过那座大桥的时候，我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水，问：“南宫岚，你执着的找了我一千年，是真的爱我，还是因为那一世我们没有顺利的在一起，你把执念误当成了对我的爱？”
“傻瓜。”
南宫岚说了这两个字，声音低沉，略带一些无奈和不爽，但他也没有进一步解释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