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p>
蒸汽管道发出阵阵锐鸣，仿佛是这座车间正在哀嚎。</p>
如果大蛤是葛俊的本体，这座车间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内州人的本体。</p>
如果车间是他的本体，把锅炉熄灭了，是不是就等于熄灭了他的生命？</p>
炉火很顽强，在茶水之中浸泡了许久，依然没有熄灭。</p>
李伴峰不着急，他能感知到车间在轻微的晃动，就像一个垂死之人在做着无力的挣扎。</p>
「我都有点可怜你了，」李伴峰摩着茶壶，叹了口气，「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内州人？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饶你一命。」</p>
车间不回应。</p>
李伴峰点点头：「那行，我就带你一直泡着。」</p>
锅炉里的火苗所剩无几，车间还是不说话，但震颤和抽动却比之前更加明显伴峰的原则不会变，线索断了可以再找，但敌人的生命只有一条，珍惜生命是李伴峰始终如一的选择。</p>
他能感知到，车间的生命气息正在衰弱，他用金睛秋毫之技，来回扫视着车间，等待着类似魂魄之类的东西出现。</p>
这点不能含糊，孙铁诚教过李伴峰，内州来的人，如果魂魄不打扫乾净，还有复生的可能。</p>
车间的墙壁上浮现点点亮光，是魂魄要聚集了麽？</p>
李伴峰准备好了对付亡魂的兵刃，隐约之中车间外边有歌声传来。</p>
「我的伤口，你的眼泪，血与眼泪混合着一样的咸味———」</p>
这歌词好像在哪听过。</p>
牵丝耳环在耳畔道：「还是那个人，唱锅盔的那个人。」</p>
楚子凯来了？</p>
他怎麽会来？</p>
他和纺织厂有什麽关联？</p>
李伴峰出了车间，没看到楚子凯的身影。</p>
他用洞悉灵音之技判断了一下歌声的来向，楚子凯还在真正的厂区大院，大概在五车间和六车间之间。</p>
想知道他的确切位置，得持续听他的歌声，可持续听他的歌声，是非常冒险的举动，随时可能受到他的伤害。</p>
尤其是李伴峰用了洞悉灵音的技法，这个时候要是吃上一招血溅隆音，估计能震穿了李伴峰的五脏六腑。</p>
李伴峰回头看了围墙外的汤圆一眼，她居然还没走，她杀了不少蜈，正在帮助李伴峰战斗。</p>
李伴峰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汤圆，示意她赶紧逃命。</p>
汤圆有些犹豫，李伴峰瞪了她一眼。</p>
这一眼吓得汤圆一哆，转身就走。</p>
李伴峰无暇分神，楚子凯已经迫近了。</p>
他的歌声始终没有中断，但李伴峰听了并没有任何不适。</p>
他唱歌的目的是什麽？</p>
只是为了防备走马观花？</p>
那他应该唱那首《我是你的锅盔》。</p>
李伴峰转脸看了看蜈车间，墙壁上的绿光正在慢慢散去，原本要浮现出来的灵魂又退回了身体。</p>
这证明蜗车间的生命正在恢复，他从垂死的边缘挣脱回来了。</p>
楚子凯是在用歌声救这个内州人。</p>
声修的技法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效，难怪李伴峰受伤的时候，娘子总是在耳边唱歌儿给他听。</p>
李伴峰用踏破万川，对着车间连端了几脚，「蜈蚣车间」虽然强韧，身上的砖石也脱落了大片。</p>
楚子凯身形闪现在半空，他依旧带着斗笠，斗笠下方是一张大眼晴，高鼻梁，没有嘴唇，猿牙外翻的面具。</p>
看到眼前的男子，楚子凯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曾经和这人交过手。</p>
怎麽又是他？</p>
两人对视片刻，楚子凯看向了墙外正在逃命的汤圆：「我可以先杀他。」</p>
这是在威胁李伴峰。</p>
李伴峰点点头：「杀吧，看咱们谁手快。」</p>
说完，李伴峰消失了。</p>
楚子凯立刻开始唱歌，对待走马观花之技，他做了充分的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