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帮门里有事儿都找我，老当家也把帮门交给我了，我当时已经九层了，我不想去内州当狗，老当家给我指了条路。」</p>
李伴峰道：「你说的这位老当家叫什麽名字？」</p>
「他，他姓谢，谢，谢什麽来着？」</p>
「谢俊聪？」</p>
手套差点跳起来：「对，就是这条老狗！这老狗说，我天赋极好，道门祖师赏识我，要收我当弟子，</p>
只要当了祖师的弟子，就不用去内州当狗，就能直接升云上，</p>
我信了他的话，我见了祖师爷，我给祖师爷当了弟子，</p>
我是真没想到，这祖师爷太不是东西，给他当弟子的有不少人，都被他给变成手套了，</p>
他叫笑千手，有没有一千只手，我不知道，反正他的手很多，</p>
这些手都是弟子变的，我就是其中之一！」</p>
这回李伴峰听明白了。</p>
「你给笑千手当手，平时都做些什麽？」</p>
「偷东西！」手套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笑千手很少自己出手，出手的都是我们这些手套，</p>
我们只要失手一次，就会被他砍掉一根手指头，手指头都砍光了，就会灰飞烟灭，</p>
他跟我们说，所有盗修弟子都欠着他的债，只要把债还清了，就放我们走，</p>
可我给他当了很多年弟子，从来没见他放走过一个人，倒是有试着逃走的，都被他抓了回来，先千刀万剐，再灰飞烟灭！」</p>
李伴峰道：「你是怎麽逃出来的？」</p>
「怎麽逃出来的？」手套啪嗒啪嗒，在桌子上又走了几十圈，唱机再次举起了鸡毛掸子，手套终于想起来了，「有一次，他和一个狠人交手，我忘了那个狠人是谁了，但那人是真的狠，差点把他打死，</p>
笑千手的手基本都被打废了，我也挨了打，我想逃命，笑千手对我用了咒术，我没跑成，晕过去了，</p>
等我醒过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被扔进了垃圾堆里，和一堆破布废纸放在一块，眼看要被一把火给烧了，</p>
当时我不能动，身子就像不是我的，五根手指头，一根都动不了，</p>
我也是真走运，那天下大雨，垃圾坑里的火灭了，在垃圾堆里待了一宿，我缓过来了。」</p>
李伴峰道：「后来呢？」</p>
「后来—---到处闲逛，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下手，拿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有什麽用，</p>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为什麽活着，再后来有一个老太婆和我签了契书，我帮她偷东西，她给我好东西，我以为是等价交换，谁知让她给骗了，</p>
她在契书上耍诈，我偷来的东西都归她，她从偷来的东西捡出点好东西给我，而且是不是好东西，她说了算，</p>
我以前认字不多，本来肚子里就没多少墨水，后来忘了太多事情，脑子也不好用了，稀里糊涂上了她的当，</p>
我帮她偷了一万多大洋，她给了一块大洋做赏金，我说这也不等价，她说大洋是好东西，好东西换好东西，这就是规矩，</p>
我吃了亏也没处说，按契书约束，我还不能杀了她，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跟别人说话了，</p>
再后来，老太太被人给杀了，我也换了主人，我给自己定了规矩，用我就得给我本钱，本钱得我自己拿，他们对我好，我就少拿点，他们要是欺负我，我就偷了他们心肝！</p>
我不说话，我会给他们演示一遍，他们要能看得懂就算走运，看不懂就自认倒霉，</p>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我去了黑石坡，落到了清守会手里，就是那个武长老，叫吴德成，这小子对我不好，我帮他做事，他还总是羞辱我，我本想收拾他，可后来他被当家的杀了，我就跟了当家的。」</p>
手套把自己的过往讲了一遍，这是李伴峰第一次知道一件法宝相对完整的历史。</p>
李伴峰道：「现在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想不想重新变回人？」</p>
手套摇摇手指头：「当家的，我没那心思了，当人有什麽好？无非尔虞我诈，</p>
当时谢俊聪说要把帮门传给我，我就当真了，谁知道他还给我留了这麽一手。」</p>
李伴峰道：「这仇得报，你祖师爷那边的仇也得报，但如果你还想变回人，我也会帮你。」</p>
手套仰着头看着李伴峰：「当家的，我对你忠心耿耿———</p>
「兄弟，我没有试探你，我说的是真心话，」李伴峰看着屋子里的家人道，「将来有谁想变成人，我都会帮他，只有一样，别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p>
一群法宝全都盯看李伴峰，只有判官笔裹紧了报纸，接看睡觉。</p>
刚才说了那麽多话，判官笔很疲惫。</p>
而且他对变人这事儿确实没什麽兴趣。</p>
但其他人有些期待，有的人期待深一些，有的人转眼又放下了。</p>
唱机在旁笑了一声：「相公呀，小奴倒是想变成人，可就怕相公不喜欢。」</p>
「只要是我家娘子，变成什麽我都喜欢。」李伴峰抱着娘子亲昵了一小会，突然想起一件事情。</p>
「高枕无忧之技，能解咒，能治病，能治伤，能不能破解技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