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真写了一封请帖，问铁秃子：「他们谁办事牢靠？」</p>
铁秃子不作声。</p>
李伴峰摸了摸秃头：「要是等到明天，我还见不到你们祖师爷，你这脑袋可就没了。」</p>
铁秃子选了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这人跟了我二十多年，我们真有情份。」</p>
李伴峰皱眉道：「光有情分不行，一天时间能不能把人请来？」</p>
那中年人点点头道：「你别伤了我们当家的，我拼了这条命，也把祖师爷给带来。」</p>
这情分还挺深，难怪铁秃子看上了灯泡。</p>
话音落地，中年人双手一伸，两脚一蹬，化作四个蹄子，趴在了地上。</p>
脖子一晃，耳朵一甩，高喊一声：「嗯啊~」</p>
中年人撒腿走了。</p>
原来这是头驴。</p>
灯泡牵着铁秃子和葛玉根，领着李伴峰找到了帐房先生，把名册和帐本拿了出来，给在场的工人发工钱。</p>
采石场的这些工人，最短的干了几天，最长了干了十几年，从来没发过一次工钱，今天出了这麽新鲜的事情，真就把他们吓着了。</p>
李伴峰让灯泡告诉众人，以前什麽规矩他不管，从今天起，在这干一天的活儿，领一天的钱，只要石头采够了数，每天五十块桓国钞。</p>
工人们眼晴瞪圆了，每天五十块？</p>
旁边监工的都吓坏了，这是三头岔，这些监工一个月才二百桓国钞。</p>
李伴峰把规矩定下了，就这麽发钱。</p>
铁秃子冷笑了一声，没说话。</p>
帐房先生想讨个好，来到李伴峰近前，压低声音道：「这位爷，你要这麽干，这生意可做不下去。」</p>
李伴峰问道：「这话怎麽说？」</p>
「这有三百来号人，你一天就发一万五的工钱，一个月四十五万，一年下来五百来万，这石场一共能挣多少？」</p>
李伴峰捡起一块石头，掂量了下：「这些都是入门用的药材，在这采一个月的石头，赚来的钱，都够工人的工钱了。」</p>
帐房先生摇头道：「你说的那是外边的价，在三头岔做生意，就得按三头岔的规矩来，</p>
外州有说法，三头岔不让做生意，石场想开张，就得先给关防使一份，打了石头，想出货，还得再给关防使一份，少了一分一毫，明天就让你关门！</p>
这些石头只能找指定买家出货，价钱压得很低，而且这是祖师爷名下的生意，大头得交给祖师爷，剩下那点钱要是都发了工钱，您没了赚头，我们也没了指望，</p>
这些人都是求药粉来的，他们诚心实意追随祖师爷，也没说要工钱，不是咱们心狠不给，是这生意———」</p>
「这生意要改了，」李伴峰逐一查阅着帐本，「这生意以后归我了，关防使的不给了，祖师爷的也不给了，我想找谁出货，就找谁出货，谁要说不服，就找我来评理。」</p>
当天晚上，灯泡和汤圆各领了一间木屋子，睡了个好觉。</p>
李伴峰把监工们叫到一起，问了些生意上的事儿。</p>
三头岔的生意不太好做，帐房先生说的是真的，各种各样的规矩，要的都是真金白银。</p>
李伴峰在三头岔有合法经营权，这在普罗州是独一份，他用简易电话联系上了马五：「老五，三头岔的生意做的怎麽样了？」</p>
「老七，这的生意没法做，里边盘根错节，地头蛇太多，麻烦事儿也太多，</p>
等你回来之后，咱们在慢慢商量。」</p>
难怪三头岔的生意迟迟开不了张，连马五这样的生意精，都不好在这插手。</p>
第二天天亮，工人们早早起床，到采石场干活。</p>
三百多工人跑了二百多，还剩下一百多人。</p>
这些逃跑的工人分为两类，一类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上当了，不想留在这卖命。</p>
另一类是蠢人，蠢到无可救药的人，他们还等着祖师爷给药粉，现在采石场变天了，他们怕受到牵连，先出去躲一阵子。</p>
剩下这一百多人，上工还挺积极，没有了监工，他们干活也不解怠。</p>
他们把自己打来的石头运到山下，放在一堆，准备到傍晚的时候让新东家看看，今天的活儿值不值得这份工钱。</p>
灯泡过来看了一眼，大致算了算众人的工作量，有一堆石头特别多，他想想看这活儿是谁干的，却见所有工人突然跪在地上，脑门贴着地皮，身子一动不动。</p>
采石场来人了，一名老者，看着身高一米六上下，体重估计得有两百五六十斤，身体滚瓜溜圆，脸上坑坑点点。</p>
再看他走路的姿势，外八字十分严重，一步一步，使劲蹬腿，</p>
这明显是个能变蛤的体修，是变生体修还是化生体修，这就不好确定了，</p>
看这群人这麽恭敬，灯泡自然能推测出来，这人肯定就是体修的祖师爷。</p>
老者身边跟着十二名随从，高矮胖瘦，体态各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