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朱玉贵的金库，里边的钱确实不少，单靠发钱也能支撑一阵子。</p>
要不再等等？</p>
这还真不能等。</p>
金库能支撑起财路，却支撑不起人心，有不少老板已经和工人一起站在工厂门口，伸着脖子等着小火车出现。</p>
谭金孝有些为难：「七爷，我不是怂了，我就想提个醒，咱们能不能不去土市，先去海市？」</p>
「为什麽不去土市。」</p>
「土市的瓢把子白苗生，介人不好对付，你肯定也听说过，耕修这个道门到了云上，都快成精了，什麽东西都能种的出来，</p>
而且土市住的那群人，不敢和东家叫板，他们的生计都在东家手里着，必须得先拿下海市，才能给土市争一条活路。」</p>
李伴峰没明白谭金孝的意思，谭金孝也解释不清楚：「七爷，咱们一块去海市看看，你就明白了。</p>
海市离人市可不算近，中间还有一段路被土市隔着，路上到处都是拉土的牛车和马车，堵的寸步难行。</p>
要是换了别的地方，李伴峰早就绕道走了，可地下城这个地方特殊，土市通往海市的道路，大多都是狭长的山洞，无路可绕。</p>
李伴峰看了看这些赶车的，从衣着来看，应该都是农人。</p>
这在李伴峰的意料之中，人市靠人力为生，住在人市的多是工人，土市靠土地为生，住在土市的理应是农人。</p>
可这些农人拉着这麽多土，去海市做什麽？</p>
「他们是去换土，」谭金孝解释道，「土市里的土，是从石头缝里刨出来的，种有光的种还将就，种没光的种，肥力不够。」</p>
有光的种子，指的是正常的作物，用外州的话讲，就是利用光合作用生长的植物。</p>
无光的种子，有的不进行光合作用，有的进行特殊性质的光合作用，和传统意义上的植物并不一样。</p>
新地生长的植物就是无光种，这类植物的生长，要依靠土地的肥力，所谓的肥力和外州的定义也不太一样，具体区别在哪里，也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p>
谭金孝指着运土的马车道：「介些土种了一年，都被榨乾了，介不已经开春了麽？种地的得抓紧时间把土换了，要不明年地里长不出东西。」</p>
这土上哪换去？</p>
李伴峰正要问个明白，忽听肖叶慈道：「恩公啊，那个驴子吃煤炭的！」</p>
肖叶慈所说的驴子，离李伴峰不远，灰毛，长耳，大脸，从外观上来看，确实是头驴。</p>
赶驴的老汉从车上的麻袋里，铲了一锹煤，送到了驴子嘴边。</p>
驴子嚼着吃了，吃过之后，还「嗯啊嗯啊」的叫了好几声。</p>
外边春寒料哨，但山洞里人很多，有些闷热。</p>
这头驴子每叫一声，都会喷吐出浓浓的雾气。</p>
不只是这头驴子，其他拉车的牲口都有共同的特点，他们每次呼吸都会喷吐大量的白雾。</p>
这明显不是牲口在呼吸，这是蒸汽机在喷汽，</p>
「这些是内州的牲口吧？看着像牲口，其实是机器。」</p>
谭金孝摇摇头道：「他们不能算是内州来的，他们和老陈的媳妇儿一样，说不清是哪来的，</p>
有人说他们是地里长的，有人说他们是水里生的，还有人说他们是虫子变的，有人说自打三头岔有人那天起，就有他们，</p>
内州打过来的时候，他们也不和内州来往，普罗州来人了，他们也不和普罗州人亲近，</p>
外州的人想把他们带出去研究，可一旦离开三头岔，他们走不多远就完了，</p>
身子骨支离破碎，魂魄也没处找去。」</p>
李伴峰摸了摸身边一头牛。</p>
那头牛看了李伴峰一眼，有些生气，有些戒备，还有些畏惧，他叫了一声，</p>
躲到了主人身旁。</p>
看着那头牛厌恶的眼神，李伴峰乾笑一声：「他们这性子还挺特别。」</p>
谭金孝点头道：「确实不一样，他们只和三头岔的人亲近，在三头岔有家的人，只要和他们对上了眼，他们就愿意跟着过日子。」</p>
李伴峰问道：「有没有哪个和你对上过眼？」</p>
谭金孝低着头，小声说道：「要是真有那麽一个，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