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缪尔想到,他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现在留下的都是冥王“自己人”,至少是经受过冥王第一轮审查的人。
沉重的脚步声自长廊的另一侧响起,踏过重重漆黑帷幔,盔靴上未干的鲜血被地毯舔舐,崭新光洁的银盘上盖着圆弧的银质盖,深红的血自盘盖间的缝隙渗出。
鲜血滴下来,被地毯很快吸收。
马卡多说,“一点我的恶趣味,我忍受这帮愚昧的凡人太久了。”
布兹轻松地说,高哥特语与礼节的运用挑不出一点毛病,他走到高领主队列的最前面,左手端着银盘。
哈迪斯随意地举杯,
主位上一片漆黑,烛光根本无法穿透那片绝对的黑,高领主们眼观鼻鼻观心,瑟缩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朦胧,室内仿佛变亮了,他看见这间昏暗餐厅的构造,一副蒙娜丽莎正挂在主墙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们。
漆黑笼罩着厅堂,长桌上燃着寂寥的绿光,映在银盘上,成功让人毫无进食欲望。
“各位好。”
马卡多平静地说,“不要对刽子手们仁慈——你平等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亡魂。”
“晚上好,各位。”
布兹也紧随其后,“为了冥王。”
甜点被端上,清甜的气息似乎缓和了一部分沉重,在死亡之后,冥王的气场明显变淡缓和了许多。
哈迪斯叹了口气,他不想吃饭整这么花里胡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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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萨缪尔开动了,其他高领主,有的互相交换了眼色,有的则视死如归地直接拿起了勺子。
萨缪尔咽了口唾沫,他举起勺,好消息是,入冥教的信徒们往往都尝过苍白之主的小饮料,对于他这种级别高的,一举行活动就得喝,他倒是不担忧这个。
倒是星界军领主指挥官与国教大主教的表现与萨缪尔的情况最像,仅仅是面色惨白,紧抿着嘴。
马卡多笑了笑,
威廉说,萨缪尔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拿起那张纸,他打开……里面赫然是他之前做过的一些“小事”。
“这是当年红砂之主喜欢的糕点,”哈迪斯说,他又插起一块蛋糕,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叹了口气。
马卡多的视线如刀般扫过哈迪斯,哈迪斯顿了顿,
“那么,”
“你该相信我啊,老马。”
“我乃冥王之子布兹·贝拉,昔日的帝国摄政——以冥王之名,欢迎各位来参加晚宴。”
正常的食物终于被端上来,是沙拉,随着沙拉一同来的,还有两个面色苍白的新面孔,被摁在逝者空出的座位上。
“这是必要的立威。”
他们都是手上占满鲜血之人,也曾面对过无数生死时刻,但真当看见与自己权力相等的人落马,毫无颜面地死去,却又是另一重冲击。
电子音响起,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机械贤者吭哧吭哧地说道,机械身躯有些高兴地躬起来,朝着萨缪尔伸出一只手,
那渗着血的银盖子被打开,两颗人头死不瞑目地望着在座的人们。
布兹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无人行动,柯克兰这时也不急了,机械贤者玩味地看着高领主们。
凳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不时响起,那是星炬院主持神经质的抽搐,他看起来快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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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
威廉说,他拍拍手,第二道是汤品,这次是可以被“喝入”的东西了,但却并不是什么佳肴。
萨缪尔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惧怕死亡,而是他真的见证了奇迹,这些虫豸……他以前为了给他们下一个小绊子,就要死很多人,但现在……
“老马啊,”哈迪斯小声嘀咕着,“选餐厅是不是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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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剂师冲进来。
这里很冷。
不会有任何亚空间回荡,这一幕是如此单纯。
冥王却并不理他们,他面前的碗早已空了,像是催促上菜,冥王看向对面的威廉。
先是开胃菜。
“一天了,我想各位已经等不及了。”
“那么……”冥王压低声音,“还是要吃点的。”
“副菜,两位灵能者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