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又如何?”素颜挑着眉看着叶成绍,眼神变得冰寒冷漠,“看出来了,是不是我就该原谅她?”
叶成绍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握住素颜的手道:“娘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素颜将手一拂,甩开的手道:“受委屈,受委屈,你一再地说我受委屈了,可这委屈我却还要继续受下去对吗?”
叶成绍的手一空,心却也跟着有些空,随即又感到几分雀跃,黑瞳闪亮起来,唇边勾起一抹懒笑:“娘子可是有办法让自己不再受委屈?”
她在发火,这样总比她冷淡漠然的好,至少,她想改变现状,想改变与他一起生活下的现状,是想要跟他继续过下去,而不是一味的逃避退缩,这也是一种进步,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进一步。
素颜听得恼火,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自己,却总让自己受得伤害,总在自己受伤后再来陪礼道歉,伤害已经造成,道歉又有什么用?
“皇后娘娘曾答应过我,如若我嫁你,便要封我为三品诰命,你可记得?”素颜坐在床头,眼睛认真的看着叶成绍道。
“便是二品,那也是要得来的,我原以为娘子不在意这个,所以,没去求,这两日又忙着外头的事,过两日娘子好些了,我便带你进宫讨封。”叶成绍听了笑得更加愉悦,这才是他想要的娘子,他不喜欢她面对府里的阴谋时总是隐忍,受伤,他外头的事情太多,暂时又不能带着她搬离侯府,很难时时照顾到她,保护她的最好办法,便是让她自己变强,而且,是她自己想要变强。
才嫁这几天,他很为她忧心,偏又身不由已,诸死繁忙,明知道她会受伤,却还是没能护得她周全,心痛心愧都有,更多的,也是心伤,她不是个软弱的女子,她更不是个愚笨的女子,可不过两三天时间,就连受两次陷害,归根结底,是她自己无心,她一开始便存着要和离,要离开的心,所以,便放任着自己被陷害,被欺负,想借机逃离开自己,去过她想要的生活,虽然如此清醒的认清她的想法让他的心一阵绞痛,但这却是不容他不承认的事实。
终于她肯有要求,她肯要改变了,她肯努力让她自己在这府里过得更好了,他如何能不开心,不小意地带上几分雀跃?
“那就二品,而且,夫人今天所犯之事二婶三婶都看到了,我不可能平白的就受此污辱和欺负,明日侯爷回来,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便是她是被冤的又如何,她也是明知我被冤而冷眼旁观着,甚至放任那洪陈氏打骂于我,放任巧慧污陷于我,而且,她也是巴不得我被人冤枉,好得渔翁之利,只是不曾成,人家是一箭双雕,连着她也一起算计进去了的。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要承担后果。”
素颜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有丝冷漠,眼里却透着一股坚定,这样的她,让叶成绍很是欣喜,他的身份,需要一位坚强勇敢而又聪慧的女子做妻子,做他的大后方,而不是那柔弱得如娇小的花儿,风一吹就会折断根茎,随时还要他来保护着的小女人。
“娘子你想如何都好,便是将这府里闹个天翻地覆也不要怕,有我在呢,你只要护着自己不再被人打了,被人伤到了就好,哪怕闯出天大的祸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便是闹到太后娘娘那里,也不要怕,有我在,宫里的几位不敢将你如何的,顶破天,也就小打小闹,主要是,你自己要能护着自己才行。”叶成绍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沙哑的魅惑,他这是给她交底了,只要她胆子能再大一些,他相信,她能够做得很好的。
素颜听了不由眉头又挑了起来,歪了头斜睨着叶成绍,“真的便是闯出天大的祸事,你也会帮我顶着?你顶得住吗?”
她有些不太相信他,毕竟这是个皇权至少,讲究礼仪孝道的时代,不敬父母公婆便是有违人伦纲常,便会被人口诉笔伐,会被人用唾沫水淹死。
叶成绍听得笑了,黑亮的眼睛里闪着的邪戾的光芒,却是凑近素颜道:“只要娘子肯放弃那些贤达孝顺的虚名,我就没有什么顶不住的。”
素颜听了不由好笑,这厮这法子倒也好,他自己便是用这不着调来违反礼教,与人对抗并自保的,不过,她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她的身后还有蓝家,侯府可以不要名声,但蓝家女儿的名声不能坏在她手里,她要变得强大,但不能用叶成绍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她是要既要赢,也不能损了自己的名声,里子面子她都要,一样也不能少。
“这两日我要好生在屋养伤,很伤心,悲伤的在屋里养伤,任谁也不见。”素颜笑着对叶成绍道。
叶成绍眉头微颤,宠溺地将她揽进怀里道:“好,你想怎么养伤都行,这两日我便在家里陪着你。”
素颜依在他怀里,并没有推拒,虽然,她还不太习惯他的气味,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但是,既然决定了要试着接受,那便慢慢来,有了一次就有二次,再有三次四次的,就会习惯了。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好一回子话,眼看就到了午饭前,素颜却是扬了声对外头喊:“奶嬷,你在吗?”
陈妈妈应声进来,见世子爷和大少奶奶都偎在床上,她稍有些不自在,却又感到欣慰,还好,大少奶奶这一回没有对世子爷发火啊,要再发火,就算世子爷对她再宽容宠爱,也怕会生厌啊,几个男人能永远在娘子面前作低伏小的?男人可是最爱面子的。
“大少奶奶您有何吩咐?”陈妈妈问道。
“奶嬷,您去与扬大总管说,将苑兰院的用度直接从公中划过来,自今儿起,苑兰院就自己行开伙了,我身子不好,受伤太重,又怕被人毒害,不敢去上房用餐了。”素颜淡淡的吩咐陈妈妈道。
叶成绍听得一怔,全府上下去上房用饭这是侯爷定下的规矩,而侯夫人也正是用这规矩在二房和三房面前摆大房的谱,更没少给脸子给二房三房看,二房三房更是早就闹着要分开吃,只是畏于吃穿用度都是大房出的,舍不得失了这便宜,才一直忍着,只要苑兰院这一次将口子开了,只怕那两房都会有样学样了。
不过,他早也不想让素颜去上房用饭了,她是新媳妇,一桌只要坐了几个长辈,她便不能同桌同时用餐,还要给侯夫人立规矩,如此正好可以减少侯夫人欺负她的机会。
只要她喜欢,他就会支持。
陈妈妈听了有些担忧地看着素颜,大少奶奶这么做可有影响一家子和睦团结之嫌,只怕侯爷会不喜呢,哪有新媳妇一过门,就闹着单过的?便是在蓝府,如今大夫人用饭也是要去上房陪着老太太一起吃,还是要立规矩的,这是做媳妇的本份啊。
叶成绍见陈妈妈一脸的不赞同,便笑道:“妈妈尽管按娘子说的去做便是,若是有人不同意,你便来说与我听就是。”
陈妈妈见叶成绍如此护着素颜,心下才算安定了些,转身正要出门,叶成绍又道:“妈妈只说是我的意思便是,还有,让内管事将府里的帐薄拿来大少奶奶看,我苑兰院的每月用度多少,得让大少奶奶心中有个数。”
陈妈妈听了眼里就有了笑意,世子爷果然还是宠着大少奶奶的,明知大少奶奶这要求有些愈矩,却还是一力支持她,不只如此,还将责任都揽了过去,连用度银子都考虑到了,以后按着规制来,就算世子爷不再府里了,大少奶奶心里也能清楚,有没有被人克扣了用度,又克扣了多少。
陈妈妈走后,素颜便说要歇息,冷冷地看着叶成绍,那意思很明白,她要休息,请某人自觉离开,不要打扰了她。
但某人于这一方面最是不自觉,脸皮也厚到了用城墙砌着的程度,嘻皮笑脸的就偎到了素颜面前,抖了被子将她盖好,自己也挨挨蹭蹭的,也钻进了被子里,只是没有作过激的动作,老实地睡在一边,但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想起,竟是比素颜入睡得还要快。
素颜忍不瞪了他一眼,却看到了他眼睑下的一圈黑印,和脸上淡淡的倦意,这两日,他在外头怕也奔波得辛苦,听说他是百里加急才赶回来,救了她那一下的,看着眼前安静的俊颜,她莫名的,感觉有些踏实了,紧绷着的心,也不知不觉地松弛了下来,很快也进入梦香。
午饭时,陈妈妈小心地看了看屋里,见丙个主子睡得正香,便招手让紫睛和紫绸两个不要吵醒了他们,让他们好生休息。
但也最多睡了一个时辰之后,陈妈妈不得不在外头唤:“大少奶奶,外头闹起来了,夫人没法子,来请大少奶奶您去理事呢。”
紧接着,就听到二夫人的声音:“侄儿媳妇,你看这事闹得,咱们连饭都吃不成了,这两日,你可还担着家事呢。”
素颜在床上听得就觉得烦,翻了个身,又缩进被子里,她理事,才一天,就出了人命,还差点被人指认成杀人凶手,她才不要再理事了呢。
接着又听到二夫人在外头道:“陈妈妈,您得去请了大少奶奶起来,我也知道这事难为她了,可是如今夫人一个人可真招架不住了啊,难道真要让那婆娘死在侯府里头?这事可不能闹大了呢。”
叶成绍也被吵醒,张了嘴对着外头就骂道:“吵什么,有人闹,送官府去不就得了?”
就听二夫人大喊道:“绍儿啊,这可不成,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子,夫人出了事,咱们可都得受影响,真要将那事就那么着闹到外头去,你几个弟弟妹妹还要不要议亲了?”
素颜听得眼波一转,倒是起了身,叶成绍小声道:“娘子,何必去,让他们闹腾去,别一会子又将脏水泼你身上了。”
“我进门以来,就是别人在看戏,这次总算是人家演戏,我来看,为什么不看?”素颜拿了衣服在手,瞥了眼叶成绍又道:“你不是在家么?我怕什么,真有脏水来了,你不得给我泼回去?”
叶成绍听这话有意思,也一坐而起,伸了手捧着素颜的脸,亲昵地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嘻嘻笑道:“娘子总算知道我的好处,要用到我了?走,咱们一起看热闹去!”
突然就被他捧住了脸,湿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有几秒的不适应,素颜伸手主拧住了他的耳朵,骂道:“把你的猪鼻子拿开,臭死了。”
叶成绍立即哇哇大叫,也不顾耳朵被拧得生痛,死了命地往素颜脸上拱:“喷香的翩翩少年郎啊,娘子你太不识货了。”趁着素颜躲闪之际,偷偷地又香了一口,然后立即跳下床去,像偷吃了鱼的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站在床上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