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眠不时还会转过头去,呵斥正在咬牙练刀的南雪虎一声,这景象其乐融融。
远处,南禾雨若隐若现的元神总是注视着此处。
她总是不解性情看似洒脱,实际上却从不与人深交,心中似乎立着一座高山的自家六叔,为何这般喜欢陆景。
而白云上的楚狂人看着少年陆景,青年南风眠,眼里似有追忆之色。
他想起那时与他一同游历黄鹤楼、鹦鹉洲,乃至整座天下的书生,想起书生背囊中用以充饥的葱花饼。
垂柳飞花路村香,酒旗风暖少年狂。
那时,他与观棋先生萍水相逢,他已经名动天下,是天下魁首之一。
观棋先生是风流才子,却因为书楼夫子一句寻常的话,走出太玄京,游历天下,见书本上不曾有之事。
二人萍水相逢,终日饮酒寻路。
醉卧山中,醒则赶路。
如今转过头来,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他还是天下神通魁首,观棋先生却不再是那风流才子,韶华不为才子留,却在风雨晦明之间,俯仰百变,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强者。
然而……强者又如何?终有无奈之事。
如今再看这南国公府中的陆景和南风眠。
这两人一大一小,心中皆有凌云志,也可见天下不平与血泪。
“可是最终,他们是否也会如若观棋先生与我这般?”
楚狂人躲在云上,看着二人饮酒。
明明自上而下俯瞰,却好像躲在破败的墙后,偷看两位眼中映着星光的人物。
他们的光洒在楚狂人身上。
让这位盖世的神通魁首,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远方又来了一缕缕风。
大风刮起,南国公府小亭中,陆景方才写字的纸被刮的到处都是,几个青衣小厮正匆忙去捡。
可是远处含苞待放的花蕊上,却有一只蝴蝶静谧而立。
楚狂人看到了草纸,也看到了蝴蝶。
风可以吹起诸多草纸,可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
“生命的力量不在于顺从。”
楚狂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有朝气,总是好的。”
当大风停息,被风卷动送出许多里路的真武山主,道髻散了,显得有些狼狈。
可他脸上却满是笑容,就好像是计谋得逞的孩童。
“楚狂人能收陆景为徒,也是陆景的造化,绝不算是埋没了他。”
——
横山府中,密室里。
白骨、血肉、皮、长发、刺鼻的臭味。
汨汨血液早已化作黑色的血浆。
樊渊走入密室里,却发现早已无从下脚。
这横山府中的许多人都已经死了。
甚至那些曾经在夜晚偷偷出去,又不曾带人回来的下人,都被古辰嚣拖入这密室中,成为密室腥臭的一部分。
古辰嚣面色阴沉,双眼暴凸而起,鲜红的舌头时不时伸出来,舔一舔泛白的嘴唇。
也许是因为常年啃食血肉,他鲜红的舌头上竟然长满了一根根极为渺小的肉刺。
樊渊看着这密室中的惨状,眼中毫无波动。
“高离大人已经到了岭南道,再过不久就将入玄都。”
古辰嚣手下的动作微微一滞,猛然转过头来。
他望着樊渊,睁大眼睛,眼中的血丝几乎都要爆开。
“要来了?可曾带来父王赐下的血衣?”
樊渊再度行礼,道:“高离大人为殿下带来了血衣,还为大伏崇天帝带来了月轮。”
“月……月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