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点头,有点提不起劲,站在水槽边准备洗剩下的两套餐具
——等一下,洗澡什么鬼??
你冲着浴室吼,隔着浴室门男人冲着你喊。
哦,又被朋友关外面了?你笑出声。那洗就洗,刷了一下午的浴缸不让用一下也说不过去。好像又有点开心起来了。
可真正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首先你绝望的从洗衣机里把被子揪出来,果不其然废的彻底。大概是出身优越的少爷没见过家电迭代的初始版,也没听说过不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老式直筒绞力把被芯儿都绞碎了,更何况还湿答答的,没个个把月估计是干不了了。
其次是上身残着水珠下身裹着浴巾的男人出来和你大眼瞪小眼时,你“又可以了”。
一边念叨着《叁官忏》一边闭着眼把阳台上壮胆用的男士衬衫扯下来扔给他,你就往浴室钻。也不知道还能钻哪儿好了,也顾不上水气腾腾还没散干净便冲进去了。
你知道东国小家庭洗澡一般是用一缸洗澡水的,但这也太过了。
淋浴派托着脸对着这缸热腾腾的美男汤发愁真的是太折磨人了,放水可惜又浪费,不放就这样泡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事没人能问——或许问家入是可以的,就讲朋友留宿好了,不对肯定会被猜出来,谁不知道你没朋友的——想这有卵用啊手机慌慌张张的都没带进来。
认命了,你一边跨进去一边冲外边扯着嗓子喊,
“五条你没什么生殖疾病?”
没放水的时候其实不用那么大嗓门的,薄薄的门板形同虚设。哦骂起来了吗,你稍微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感觉,心安理得的一边泡澡一边对骂。
骂到一半,听声音开了大门。有人找?他朋友?不是,听起来像隔壁主妇。你急着想起身,门好像已经合上了。
“邻居让小声点吵。”狗日的是在笑??听起来明明在憋笑!
故意的,想看看租住在旁边的炎国学生到底在和什么样的社会流氓搞来搞去,有画面后更方便想象明天的闲话连续剧。
你沉默了。早已社死的人事实证明还能死的更透。
没过一会对面先开口了,像靠着门板在说话似的,
“喂,衣服,前男友的么?品味也太差了点?”
你对自己选的颜色还是有点自信的好吗,“我天满宫辟邪求来的。”
“哈?开在原宿的天满宫是,没收你游客门票五千円?”
“为保像你这样的痴汉不侵五千老子掏的起好?”你手肘在复合塑料的浴缸边缘敲的砰砰响。
“什么就痴汉了你给老子说清楚。”门板也砰砰响。
“哈,”你本来想说昨天晚上不讲武德趁你不备自行留宿的事,结果满脑子里都是睡醒时掀开被子的画面,对上刚刚看见的,一下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没留心听,门外的小学鸡好像见你哑火了不走回合制直接开炮。为什么偏偏长了张嘴啊这人,为什么看着人模狗样的偏偏是只小学鸡啊?
说不清楚感叹的缘由,但你忍不住叹了口气。
“哦知道了,你挂衬衫是怕有男的骚扰你?还有男的骚扰你???”
大哥可闭嘴,刚谷歌了一圈是。
你把头埋进水里,吐了一串泡泡。
十一
唯一的浴巾被递进来时有多尴尬,你躲着换睡衣时就有多尴尬。
但你不想回忆了,因为没有被子遮掩的窄床才是尴尬的顶点。
“画叁八线么?”你缩在床尾问。
“哈?”男人抱着手臂表情极尽嫌弃之能势,“认真的么?”末了还伸手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两下。
可以了知道了甚至都没男人的大你懂了。你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有样学样的也抱着手臂躺下。不只是嘴的问题,这个人就有问题。
“关灯。”你瘪了瘪嘴。
“你关。”听声音背对着你。
“在你那边。”你耐着性子解释。
“没找见。”根本就没找好?!
你想骂对方是不是没长眼时卡壳了。他眼罩呢?眼罩不是睡觉戴的?睡觉不戴白天戴?怕强光刺激?想起来第一次见时也戴着墨镜,不会真有眼疾……那骂这个不太合适。
明明是那么勾人心魄的漂亮眼睛。
你想着,心里堵得慌。搞不好现在性格和嘴巴这么差劲,都是因为从小身体上的疾病影响的呢?毛发也是白色的,白化病?还被朋友时不时从家里赶出来?突然就有点心疼了,直接能脑补出来体弱多病饱受周围欺负的小孩为了自我保护——
“哇你在想什么啊,表情太恶心了?”
“没什么。”你赶紧摆手,抻着床板越过对方身体把灯熄灭。
——不是,这个崽种什么时候变成面对你躺着了?你跨过去时姿势也太不妙了。
所以你给了他一巴掌。
妈卖批浪费感情。
“???”
黑乎乎的。
虽然地属新宿,但这里是相当边缘的城市化遗存点——周围越来越繁华,这儿却像被忘掉了一样依然破破烂烂的。没了东国市区晚上长明的装饰灯,连月光都吝啬的不想撒进这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