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后悔药。
所有的家族荣光。
父辈的荣耀。
在兵败的一刻被葬送。
那段时间,他总是睁着眼到天亮。
怀疑活下来的士卒在背后偷偷咒骂自己。
怀疑死去的人,在泉下,也在诅咒自己。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还不死?”
“你愧为大唐将军!”
“你对得起身上的明光铠吗?”
无数的声音交织在头脑里。
痛苦如毒蛇般啃啮着内心。
“随我来。”
郭待封面无表情,手握着横刀,率领最后一支预备队,登上龟兹城头。
他知道,裴行俭手上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若自己这三百人打光。
剩下恐怕只有裴行俭和薛礼亲自上城守护。
“就让我战死在龟兹城头。”
“这样或许内心会好受一点。”
郭待封暗自想。
隆隆隆~~
龟兹城中,战鼓突然响起。
这是唐军出击的战鼓。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鼓声了。
刚刚登上城头的郭待封和三百预备队,人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队唐军士卒冲上城头。
看衣甲,当是裴行俭身边的亲卫。
原本他们有一百人。
但是上次为了堵住城墙垮塌的豁口,折损了大半。
现在裴行俭身边大概只有三十余人。
大多都是裴氏子弟。
追随裴行俭戎守西域,打熬军功。
为首一人,郭待封记得名裴让,乃是裴行俭的子侄辈。
“郭将军。”
裴让气息微喘:“大都护有令,开城门。”
“什么?”
郭待封和身边的唐军士卒下意识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片哗然。
这个时候打开城门,是要放大食人进来吗?
数千唐军能苦撑到现在,全靠城墙之利。
若是城门洞开,以大食人的兵力,唐军瞬息便被吞没。
这并非单兵战力的问题,纯粹是数量级上的差距。
“薛将军要出城。”
裴让急道。
郭待封面容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是他没开口多问。
挥手下令道:“开城,为薛将军壮行。”
手下校尉叉手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