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不清自己是被困在这个噩梦当中太久太久,以至于已经彻底融入了那个场景当中,还是彻底被那份情绪所扭曲,已然身化恶魔……
“……我确实可以理解。所以,我才想要特意告诉你。卡尔瓦多斯,到日本了。”
这么多年过来,她已经说不清那些模糊的陈旧过往究竟有哪些细节,但关于那個女人,那个在血色的月下毁灭了她的一切的女人,她却觉得自己的记忆在越来越深刻。
手中的镜框砸落在桌面上,将朱蒂唤醒,她猛地抬起了头。
“身为FBI的探员,却只信仰自己的私心,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但我真实的想法就是如此。”朱蒂没有刻意加强音量或者语气,这几句话落在唐泽耳中,却格外响亮。
“其实你不必专门来劝我。我明白你的好意。”朱蒂平静地表示,“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朱蒂转过头,正看见站在门口的唐泽朝她抬了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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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调查清楚与贝尔摩德相关的一切,FBI始终与她保持着接触,为了复仇,为了寻求一个噩梦的出口,她也理所当然,走上了这条道路。
先前唐泽的那声石破天惊的嫂子,让与朱蒂相关的八卦传播范围扩散到了老师们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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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得更夸张一些,更正派一些,她可以用类似“为了不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在更多家庭重演”之类的台词,粉饰她的表达,但有些事情,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
面对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近,一副要兴师问罪架势的朱蒂,唐泽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保温杯。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端正坐在课桌后的唐泽脸上。
从朱蒂平和淡然的表情当中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唐泽的表情呆了呆。
这就显得朱蒂毫不犹豫的帮助是那么的难能可贵,铃木园子现在很迫切地想要将这份善意回报回去。
当这个孩子不再保持柔和的表象时,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朱蒂却觉得,此刻的唐泽比之前的他要更加亲切。
“我看你挺喜欢这份工作的,真的不考虑一下保留身份吗?”很明确知道贝尔摩德不会就此落网的唐泽善意地劝说了一句。
“但是我相信,我和大家都能度过难关,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拥有光明的未来。加油啊各位,goodluck!”
“No!怎么会呢,大家都是很好的孩子,我和学生们相处得很不错。”朱蒂弯起眼睛,回以微笑,“是我自己有很多私事要处理,所以无法胜任这份工作了。”
“是啊,能教出朱蒂老师这么好的人,肯定是美满幸福,与人为善的家庭?”
鲜血一般,鲜艳的红唇。
他说到这里,转过头,求助一般看向朱蒂,示意对方说点什么来缓和情绪。
“各位,安静一点,安静一点。”站在讲桌前的教务老师抬起手,努力控制着局面,“朱蒂老师也是无可奈何,她是因为家庭缘故,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家乡……”
有的时候,她是站在门前,赤脚穿着睡衣,呆呆注视房中一切的小女孩,但又有的时候,她仿佛才是那个手染鲜血,不急不缓处理现场的金发女人,有条不紊地细细擦拭手里的每一样东西,从双目圆瞪的死者脸上抽下眼镜,情人一般,温柔地擦拭。
“唔,好像是由于家里出了什么情况,她需要在近期回一趟美国。”唐泽耸了耸肩,安抚道,“放心,朱蒂老师肯定是会回来的。”
“朱蒂老师,你还好吗?”站在她身侧的另一个教师察觉到她的动作,关切道,“你的脸色很不好。工作太劳累了吗?”
她的人生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与平淡无缘,这段在日本的生活,已经是她迄今为止的生命当中不可多得的平静时光。
蹲在地上的女人有着一头比月光更皎洁,更璀璨的金色长发。
“对啊,他还说,当时情况危急,你一听见这个消息,不管不顾地赶过来了……”
就算朱蒂什么都不做,就算没有找到那个在背后恶意中伤唐泽的学生,唐泽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贝尔摩德好好地回到组织,才能将他的利益最大化,失去了她,想再找一个能提供同样协助的组织成员,难度可太大了。
但朱蒂很清楚,自己需要一个答案,自己漫长的独行需要一个终点。
虽然他们的年龄差距不小,虽然唐泽与她的境遇不尽相同,但是朱蒂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
“去,不要留下遗憾啊。”拍了拍朱蒂的肩,中年老师语重心长地表示。
已经加入黑衣组织大本营豪华套餐的唐泽淡淡耸肩。
“啊,唐泽说,你来日本,是因为他哥哥突然失踪,需要帮助……”毛利兰在另一边补充道。
“……当然不是!”朱蒂磨了磨牙齿,瞪了满脸事不关己的唐泽一眼。
朱蒂脚步顿了顿,转过头,微妙地看着两个满脸担忧的女生,又越过她们的肩头,看了一眼落后两步,偏过头无事发生一般不看她的唐泽。
“说到这个……”想起了什么的铃木园子敲了下手心,转头看向唐泽,“朱蒂老师的心上人不是你的哥哥来着吗?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谁知道呢,也许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也不好说?”唐泽嬉皮笑脸地胡扯着,“知道你们有过一段的FBI探员不也没几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