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向萧焉枝扬了扬杯子：“恭喜了。”</p>
萧焉枝面色冰冷，并不接话，只是眼中似有几分嘲弄。</p>
周彻身体往前倾了些：“我的好皇嫂。”</p>
水晶般的眼中，立时怒意腾起，狠狠地瞪了周彻一眼。</p>
得意且半醉的周汉，又来到梁乙甫跟前，举杯道：“梁兄，我也得谢谢你，叫你忍痛割爱了！”</p>
这话，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p>
好在，周围足够热闹，大多数人并未听到。</p>
梁乙甫冷笑不已，敷衍般抿了一口酒。</p>
等周汉走了，他又侧头看向周彻，嘴唇浮动，心中自语：你们得意不了多久！</p>
气氛正高时，盛金苑外，忽然传来哄闹之声。</p>
且，声音有压不住的趋势，愈扩愈烈。</p>
“怎么回事？”</p>
这种事，用不着天子出面，负责夜宴的司徒杨复蹙眉，立即差人去看。</p>
宴内的贵人们也都安静下来，望向门口。</p>
“出大事了！”</p>
没等人回传，外面哄然的声音便传进来了些。</p>
有百姓在大叫，声音中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惊恐：</p>
“并州有人造反了！”</p>
“并州刺史韩问渠造反了！”</p>
声音虽嘈，却依稀可以捕捉到重点。</p>
宴中客，神色皆变。</p>
天底下，造反的消息最容易藏、也最难藏。</p>
最容易藏是因为事发之前，一切行动都藏在水底下，造反者不敢有丝毫暴露。</p>
最难藏是因为动手之后，造反之举石破天惊，会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开来。</p>
以韩问渠造反为例，他在摊牌的第一时间，便有官员、衙役、大族逃出。</p>
他们离城之后，会将韩问渠造反的消息疯狂扩散出去。</p>
一则聚集不愿造反之人，或抵抗、或早逃；</p>
二则以快速让朝廷获得讯息，尽早镇压。</p>
相反，眼线们有时候反应会慢一步。</p>
一是被提前拔除、或城门封闭，他们出不来；</p>
至于二嘛……造反是一等一的大事，眼线们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是确认，而不是盲目上报。</p>
尤其是像韩问渠这种，事先没有任何造反的苗头，对于朝廷的一切动作都尽力配合，一副将功折过的态度。</p>
随着传入的讯息愈多，宴内哗然一片。</p>
周元、周松以及诸多大臣，一个个神情惊骇。</p>
周汉满脸笑意，也凝固在脸上。</p>
周彻端着的酒杯停在嘴边，目光转动，落在那道雪白的身影上。</p>
冰冷如她，竟嘴角一动，对他笑了。</p>
周彻手一紧，杯子摇晃，酒水泼落。</p>
“谣言？”陪坐在侧的盖越蹙眉。</p>
“应该不是。”右侧的贾道摇头：“让殿下说中了，对方果然有后手……可她的后手，竟然是策反韩问渠么？”</p>
没有人能无所不知。</p>
贾道如此、周彻如此、天子亦如此！</p>
萧焉枝是人，还是个极聪明的人，她自会有隐匿手段。</p>
韩问渠是人，是个极其复杂的人，故有此意料之外之举。</p>
砰！</p>
杨复面色冰冷，放下杯子，望向魏仲文：“此事当由河南尹处理。”</p>
“杨公之言甚是。”魏仲文应声而起，道：“我这便差人去，看看是谁人造谣！”</p>
这时候，门口又数道急切的身影，在通报后得以进来。</p>
其中，便有从并州赶回来的许破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