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心头一震，快步折向殿后。</p>
未久，他托着一柄金剑而来：“陛下，剑取来了。”</p>
“你带着这柄剑去前线，将它交给六皇子，告诉他：非常之剑、非常之时、非常用之。”</p>
“朕对他寄予厚望。”</p>
“朕，要一个完整的并州。”</p>
随即，天子又瞥了他一眼：“不要张扬。”</p>
杨大一凛躬身：“是！”</p>
“去吧，朝廷那边的事朕会另外安排人手。”</p>
“对了，张常侍将信一并给他……你在替朕起草一份诏书，嘉奖太尉劳苦的诏书。”</p>
“是！”</p>
二人方退下，天子回寝殿。</p>
途中，黄门来禀：大宗正求见。</p>
“嗯？”</p>
天子眉头微凝，迅速将周彻来信塞入袖中：“请皇叔来。”</p>
“是。”</p>
片刻后，周崇到了。</p>
天子请他入座，并亲自看茶，笑问道：“皇叔急着过来，看来是有什么挂念的事情。”</p>
“不错。”周崇点头：“六皇子性格刚烈，加之二皇子之故，陛下不撤朱龙，只怕二人还会有矛盾。”</p>
“皇叔所言朕亦知。”天子轻轻点头：“方才殿上那些人所言，皇叔也听到了。轻易撤去三公，朕的压力也很大啊。”</p>
周崇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p>
天子望着他，目光微动：“皇叔似乎很中意老六。”</p>
“现在说这话为时太早。”周崇摇头，叹道：“我只是不忍见我皇家天骄，在前线历险。”</p>
天子笑了，道：“宝剑锋从磨砺出。”</p>
——“卢公。”</p>
“听说散朝之后，宗正便去寻陛下了。”</p>
徐岩面带喜色：“宗正素来极少插手朝政，但在天子那备受尊重。有他出面，理应能成。”</p>
“不能成。”卢晃直接一盆冷水，将徐岩泼得一愣。</p>
“边地大军，若将帅不和，使军失利，则为君者忧之。”</p>
“若将帅相和，大军得胜，亦使为君者忧之。”</p>
“如今将帅不和，大军还能得胜，于上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p>
卢晃叹气，替徐岩斟了一杯茶水：“如今前线事态，最为陛下所喜，他怎么会冒着‘礼轻三公’之名去贸然撤掉朱龙呢？”</p>
“这……”徐岩似有所解：“那我们要不要再争取？”</p>
“绝不可以。”卢晃摇头，道：“你一定要记得，我们可以为了殿下和任何人去争，独不能和陛下去争——至少现在不能。”</p>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非但保不住自身，还有可能祸及殿下。”</p>
徐岩恍然一揖：“受教了！”</p>
抿了一口茶水，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军中事务，我们实在帮不上什么忙。”</p>
“事涉军中，确实插手不进。哪怕是后勤辎重，一旦搭上军需的名头，也归朱龙管辖，不过……”</p>
卢晃话锋一转：“我已调集人力和钱粮，以赈济并州之名，向收回的各城府库逐步输送粮食。”</p>
“前线战火未熄，此举风险甚大！”徐岩道：“只怕各部府衙阻力不小。”</p>
“阻力大小无碍，终究是我说了算。”卢晃笑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总得做一些事情。”</p>
徐岩有些吃惊：“您是担心前线有变……这种概率极低吧！”</p>
“极低！”卢晃点头，认同他的说法，也将声音压得极低：“但你要知道，哪怕是再低的概率，你我都经不起半点风险。”</p>
“一旦有失，你我的天，便塌了！”</p>
——羊头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