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五轮后，换上火砲！”</p>
张伯玉抱拳：“是！”</p>
命令即刻下达。</p>
最前方驻扎的正兵、举着比木板还宽厚木墙的辅兵、借助山势挖沟的民夫，通通退下。</p>
“朱公！”</p>
董然匆匆来到朱龙帐中。</p>
见他依旧坐在那发呆，便问：“朱公还在想先前的事？”</p>
“怎能不想？”朱龙叹息，盯着铺开在桌上的那封信：“并州此劫，死伤无数，待大战之后，注定是有人要担责的。”</p>
天子很宽容么？</p>
他只是爱惜自己的名声罢了。</p>
王宸身死、王氏覆灭，世人谁会说天子做的不好？</p>
没有，人人都说他仁义至极，他不曾出面作恶，但他依旧达到了自己的目的。</p>
并州战后，并州人的仇恨，又该由谁来背负呢？</p>
在唯名是举的大夏，这样大的舆责，谁又能担得起呢？</p>
“先不提了，是他有动作了？”朱龙问。</p>
“是。”董然呈上文书：“他将前沿之军悉数撤下，打算用砲车了。”</p>
“欲求胜于砲车么？”</p>
“我认为，他还是太天真了。”董然摇头，道：“新砲固然威力不小，但这不是本力。”</p>
什么是本力？</p>
军队本身的强势！</p>
砲车存在的岁月已经很长了，但这玩意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个添头，没有人会认为此物能主导胜利。</p>
姑且算你千砲齐发，命中率有多少？</p>
攻坚时，又有多少被工事阻拦？</p>
野战时，此物效果更低……敌军一旦移动，那就没法了；敌军一旦抵近，那就只能弃砲而走了。</p>
“朱公。”</p>
董然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若是六皇子此砲建功不得，太原之难，当由您解。”</p>
朱龙望向舆图：“你是说，动用二皇子部？”</p>
“是。”董然指着雁门一线：“二皇子部抵达后，命霍洗忧继续把守，让二皇子将兵直下，扶救太原局势！”</p>
朱龙望着舆图出神……</p>
羊头山上，见周彻将人撤下，赤延菹见之大喜，笑道：“阿哥你多虑了，山下的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像破了胆一般！”</p>
“退了也好，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旁边一名异族将领也大松一口气。</p>
虽然周彻大军没能突破羊头山，但羊头山的守军也奈何不了周彻的人。</p>
朝廷兵马甲厚防高，后勤充足，压着山岭不退。</p>
山上石箭不停，却效果不大——辅兵们用墙盾挡住落石，甲士们用铁甲接住箭矢。</p>
每每看见一只只‘刺猬’在山下活蹦乱跳，山上的守军就有点崩溃。</p>
须知，防守方的士气来源，有大半来自于对进攻方的有效杀伤。</p>
赤延陀却严肃依旧，道：“对手没那么简单，都给我警惕点！吃了夜饭，一切照旧。”</p>
“阿哥……”</p>
“立刻传令！”</p>
“是！”</p>
夜色落下，山上架起了一口口热锅。</p>
叛军们端着碗，守在锅前，待锅盖移开，一股肉香味便飘了出来。</p>
粟米上盖着剁碎了的肉沫，散发着鲜香气味。</p>
这样的伙食，让军中顿时爆发一阵欢呼！</p>
“竟然有肉吃！？”</p>
军中吃肉，这可太奢侈了。</p>
军粮，麦饼和粟米做主食，糗为辅食，菜则是酱和腌菜。</p>
糗是将五谷碾碎，添盐、炒熟。</p>
既能填饱肚子，又能当菜。</p>
就这样的军粮，还得是大夏、西原的足粮边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