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后一天。”</p>
后来的那人道：“拖到明天，我们……百姓们连羊尾关都冲不出去。”</p>
没有活路的从来不是他们。</p>
他们有武艺、有战马、有兵甲，在混乱的并州完全可以来去自如。</p>
如果不带上这些乡亲，他们不会身入死劫。</p>
“将人都叫来吧。”</p>
“是。”</p>
片刻后，有二三十人聚拢。</p>
其中，王氏子弟只剩五人。</p>
其余的，是从百姓中择出的壮丁首领——这些人，现在算是王颉麾下的‘高层’。</p>
失妻丧子的王大郎，便在当中。</p>
王颉以刀为笔，指地作画：“这是我们，这是戚威所部，他很快便会咬上来。”</p>
“稍后，我们分出少数人在此，阻击戚威。”</p>
“此人虽无能，却很谨慎，未必会轻出，在你们失败后，我才有机会突袭他。”</p>
说到这，王颉目光扫过众人：“有问题吗？”</p>
需要诱敌，在这样的劣势之下，基本有死无生。</p>
可众人早已习惯了，当下无人退缩。</p>
“在退了戚威之后，我们将剩下还能打的人分成两路。”</p>
“一路择可战者半数，再带上万余男丁，往西南方向行进，直扑晋阳城。”</p>
“韩问渠胆小，我等虽已势弱，但他见我此势，必然回防。”</p>
“趁这时候，其余人立刻往东南，直插羊尾关去。”</p>
说到这，王颉扶膝而起：“行动吧！”</p>
半个时辰后，戚威率部抵达。</p>
一名王氏子弟和王大郎几人为首，领两百余人设伏于此。</p>
戚威先头部队也不多，只有千余。</p>
别小看千余人，对于臃肿无秩序的难民而言，稍一冲击，便可使其溃散。</p>
奈何难民始终有王颉护着，让戚威他们施展不开虐菜神通。</p>
“又是被抛下送死的！”</p>
等这两百人冲出，戚威冷笑。</p>
其子戚整提着枪跃跃欲试：“父亲，让我带人上吧。”</p>
“你想死吗？”戚威喝了一声，道：“谁知道王颉有没有留下！若是撞上他，你哪还有活路可言？”</p>
戚威也是武人出身，说一句弓马娴熟是绝对不过分的。</p>
可这货对自己认知非常清晰……或许也是王颉在并州凶名实在太大，他身处阵中，周围都是披甲的骑兵。</p>
你从外面看，连他人都找不着！</p>
留下的众人，在经过最开始的抵抗后，逐渐败了。</p>
原因很惨痛——他们太弱了！</p>
连饭都吃不饱，所谓甲衣无非是东拼西凑捡来的。</p>
敢留下来，是因向前看不到生路，向后看到的是死去亲人。</p>
满腔仇恨，胸藏深悲，又何惧死？</p>
可在真正面对军阵的重重包围后，情绪终究改变不了肉身。</p>
他们能做到的，只是不曾屈膝投降，而是麻木寻死。</p>
抡着刀，撞上枪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