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分粮于百姓！”</p>
“领到粮的立即起身向南下山！”</p>
原先还顾忌重重，拥堵山道的百姓，纷纷起身配合。</p>
陆轩望着周彻的背影，疲惫的眼中满是敬色：“暴以对敌，善以待民，一力担天下之主！”</p>
“他们也能有活路？”</p>
对此最为漠然，甚至不满的，便是那些叛党军士。</p>
如果百姓啥也不干都有活路，那岂不是证明自己等人走错了道？</p>
“哪有那么容易！”有人立即摇头，道：“并州大乱，祸连多少人？莫说是这个时节，便是往日太平，等朝廷赈灾粮下来，也要饿死许多人。”</p>
说完，他一口干掉了碗中面汤，满足的拍着肚皮：“当官的都喜欢骗人，官越大骗人越凶，你们就瞧好了吧。”</p>
“还是咱们好啊……虽然改了几次旗，苦是苦了点，终是在这乱世活了下去……”</p>
他声音渐低。</p>
止不住的困意袭来，使他闭上了双眼。</p>
很快，山道上，人躺了一路。</p>
贾道领着三千武士，皆手提行刑刃或利斧。</p>
什么是行刑刃？就是放大版的屠刀。</p>
寻常环首刀也能断首，但那严重影响刀刃使用寿命。</p>
这玩意速度快、效率高、质量稳定，是砍人头最好的工具。</p>
朝廷兵马，早已分批陆续下山。</p>
停留在此的，多是赤延陀、山戎国主手下的降军。</p>
他们看到了极残忍的一幕！</p>
那些叛军，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像是午后的小憩。</p>
大战之后，他们悬着的心确实已经放下，睡得格外安详。</p>
从山的那头，从南往北，三千武士持利刃而来。</p>
他们走到‘小憩’的叛党身边，将刀斧切下！</p>
人还躺在那，头颅却扑通一滚，落在了地上。</p>
脖腔里开始喷血，失去头颅的身体似乎从沉眠中惊醒过来，象征性的蹬了蹬脚，很快便恢复了平静。</p>
汉人武士弯起腰，将砍的头颅提上，又迈向下一个目标。</p>
在他们身边跟着持笔计吏，有条不紊的记着。</p>
有武士许是切的人头太多了，臂上开始乏力，一刀下去，人头竟未全断。</p>
被砍的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而后从沉睡中惊醒过来！</p>
他睁开眼，只见面前立着一个高大军士，对方手中的宽背斧正从自己脖子处抬起，鲜血溅涌的到处都是。</p>
出于本能的，他身体猛地向上，头颅却往后沉去，在颈脖处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p>
“别动。”</p>
军士语气平缓，手压在他胸膛上：“动了你更难受，还是快些睡了吧。”</p>
他的言语中没有对将死者的讽刺，也没有捞功的喜悦，有的只是对生命剥夺的冷漠和无情。</p>
这一刻的醒来，虽然只有一瞬，但那一瞬的痛苦，压过了一世之重。</p>
噗！</p>
斧子再度落下，终是将头颅砍掉在地。</p>
那军士弯腰捡起这颗脑袋，往预先设定好的山坳丢去。</p>
没多久功夫，数万颗头颅被砍下，效率高的可怕。</p>
贾道走了过来，拿着计吏速统出来的数字：“共斩首三万两千余级，其中反贼之臣、军官、大户、叛族之主八百二十七人。”</p>
“连铁弗部主在内，共异族主三人，贵族六百余。”</p>
其余两部过于弱小，和铁弗部这样凶名赫赫的大夏顽疾难以并论。</p>
赤延菹在侧，听得腿肚子转筋。</p>
他几次转头，始终没勇气去看那山坳里堆起的人头。</p>
他也杀过人，但哪见过这样的杀人法？</p>
赤延陀也是额头直冒冷汗。</p>
倘若自己没有选择投降，山坳之中，定有自己一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