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折兰月那样的人，寻常箭矢，还破不开他内外两层甲。</p>
他伸手扶过了萧焉枝。</p>
“别多想……你死了，我也没有活路。”萧焉枝率先开口。</p>
折兰月的弓力极大，穿透了两层甲，鲜血渗出。</p>
那口箭钉在她胸骨正中，触目惊心。</p>
——嗖嗖！</p>
又是几支箭飞来。</p>
周彻一手将人扯过，另一手摘盾举起，将人护住。</p>
北军被西原人的行为激怒，爆发出如浪的喊杀声，往前压去。</p>
西原人则发挥骑射之术，不断抛出箭矢。</p>
“谁敢拿弓弩，斩！”</p>
王骥怒冲天灵，不准北军取弓还射：“压上去，宰了他们！”</p>
“杀！”</p>
“保护殿下！”</p>
汉军的呼喝声。</p>
“继续抛箭！”</p>
“周彻就在那一块，不要让他活！”</p>
“郡主也在其中……”</p>
“住口！杀！杀！杀！”</p>
——这是西原军的杀声。</p>
战场乱成了一片。</p>
王骥、丁斐、张也等人紧张的望向前方正中那一片，身下的战马却未停止。</p>
“还能活吗！？”周彻问怀中人。</p>
萧焉枝仰头望着他：“你虽然不止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但今天最是意外。”</p>
“像你这样的人，竟也会舍身来救一个你眼中的蛮夷。”</p>
周彻手抱的很紧，将盾牌压得很低。</p>
盖越在右、许破奴在左，刀剑抡开，紧护持左右，将所有靠近的西原骑兵悉数斩落！</p>
“殿下勿忧，有我们在。”</p>
“还有我！”</p>
紫镇东挡在了最前头，举起了他那块大的夸张的盾牌。</p>
铜墙铁壁张开，将所有箭矢悉数拦下。</p>
周彻依旧不语，只是前进。</p>
“我知道。”萧焉枝再度开口：“你给我的那块饼中，有毒。”</p>
周彻忽觉心脏像是被人擂了一下：“那你……”</p>
“我打算吃下去，如你所愿，这或许于我而言，会是最好的结果。”</p>
“为何要求死？你不是一直盼着回去么！”</p>
“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萧焉枝摇头：“回答我。”</p>
“在你眼中，只有功业，只有你的汉家天下，几时容得下蛮夷？”</p>
“是我朝人动手在先，我死在此，不是更合你心意么？还不劳你动手！”</p>
她在催促。</p>
这是周彻没见过的态度。</p>
马乱中，周彻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精致的不像话的脸庞。</p>
往日冰冷不复，有的只是倔强。</p>
胸口的血因为战马颠簸，已淌到领口。</p>
再想到自己曾对她所为，还有此前一度想将其灭口、以及她挡下的那一根箭。</p>
周彻叹了一口气，他似乎屈服了：“虎旅扬威扫虏尘，昼驱万马夜惜春。”</p>
他是周彻，是大夏的六皇子、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天下事唯以利益权衡的夺位枭雄。</p>
但，他终究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