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千金。”</p>
从帝阙宫殿离去的将绝没有立即回到私人位面, 他乘着黑龙直接来到了散千金平日的住处。</p>
将绝的运气还不错, 今日散千金并未出去饮酒作乐，反而在凝神处理着金银宗的事务。毕竟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所以他根本就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尝遍天下美酒。</p>
“……将绝？！”其实散千金看到空中那头盘旋着的巨大黑龙时, 就已经有所预感了。然而当他真正看清楚那个从黑龙上一跃而下的人影时，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愣在了那里。</p>
不是他不够淡定。任谁看到消失十年生死不知的友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吧？</p>
“哈哈哈！真的是你啊！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人看到了疑似寻骨的存在，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活着。今日看来，你果然没那么容易死去！”</p>
乍一看到将绝时，散千金还颇为兴奋, 可当那久别重逢的喜悦渐渐褪去之后, 他开始感到奇怪了：“说起来，你已经是真正的长生境了吧？那你的恢复速度怎么会比寻骨还要慢上一筹？”</p>
将绝闻言眉梢微微动了动。随后他翻转手腕拿出了两坛好酒, 一坛扔给了散千金，一坛自己喝了起来。</p>
等到酒水被他灌了大半后，他才一脸无所谓地开口说道：“因为我没药。”</p>
散千金听到这话后一口酒水直接呛在了喉咙口。等到他好不容易将那口酒水给咽下后, 他顿时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将绝：</p>
“你TM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明知道自己要和寻骨决一死战, 身上竟然都不带药？你那空间戒指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空气吗？！”</p>
将绝见状毫不在意地对着散千金晃了晃手中的酒坛。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那戒指里的绝大部分空间, 都装了手上这些让他醉生梦死的酒液。</p>
“得亏你命硬……今日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就你那独得要死的性子, 根本不可能是来向我报平安的。”</p>
散千金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下去了。因为将绝这家伙摆明了是作死惯了, 只不过他仗着那远比凶兽还要强悍的身体素质, 所以怎么都死不了而已。</p>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除了长生, 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让将绝老老实实地听话。</p>
说到长生……散千金不动声色地看了将绝一眼，他心中那种麻烦将至的预感不禁越来越盛。</p>
果然，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将绝的来意确实与长生有关。只听那个男人声音低沉地问道：</p>
“你，听说过帝阙的徒弟吗？”</p>
当然听说过。这三千世界除了你，还有谁不知道长生的大名？！</p>
散千金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疯狂飙脏话的心情，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将绝了。</p>
他很清楚将绝此时正处于失忆状态，作为将绝的朋友，他当然想让将绝想起那段和长生有关的记忆。但此刻他实在不能将这些事全都说出来。</p>
因为他不是长生境，也并不了解长生境。散千金不确定自己说出将绝和长生的过往后，会不会对将绝那长生境的修为有所影响。</p>
如今寻骨极有可能并未死去。如果将绝因为恢复记忆而失去了长生境的修为，那么当他和寻骨再度相遇时，将绝就真的万分危险了。</p>
即使将绝的命再怎么硬，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如此幸运地活下来。</p>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况且感情和记忆的事，本就不该由自己这个外人插手。</p>
做出决定之后，散千金开口说了一个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的回答：“听说过。”</p>
“他叫长生，是帝阙十年前收下的徒弟。据传他只用了短短十年，就从元婴境修炼到了仙皇境，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p>
“长生……”</p>
“长生……”</p>
将绝低声重复着这个姓名。</p>
从他念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这世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逐渐远去，他的四周唯余寂静。</p>
恍惚之间，将绝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然而那些画面都太过遥远，他什么都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p>
待他骤然回神后，他又无意识地忘记了这一切。将绝只是隐隐约约地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今年大千世界的冬季似乎有些太冷了。</p>
冷得他难以呼吸，冷得他血液渐凉。</p>
“将绝，你……”</p>
就在这时，散千金惊诧而犹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他声音里的惊讶程度，甚至比之前初见将绝时还要浓重几分。</p>
“怎么？”将绝皱着眉问道。</p>
然而刚一开口，他就明白了散千金刚才到底在惊讶什么。</p>
因为他在开口的瞬间，尝到了那道划过嘴角的苦涩味道。</p>
他知道，那是泪水。</p>
他从未流下过的泪水。</p>
“奇怪了……”将绝面无表情地抹去了脸上冰凉的痕迹，他垂眼看着潮湿的指尖，暗沉的瞳孔中难得流露出了些许不解之色。</p>
他明明并不悲伤，也不痛苦，说到底他不过就是念了一个人名而已。</p>
可为什么，他会哭？</p>
“大概是太困了吧……”将绝无所谓地扯出了一个理由，然后重新抬眼看向了散千金，对着他开口说道：“不久之前，我见过你口中的那个天才。”</p>
“你错了。他并非是十年踏入仙皇境，而是十年踏入仙帝境。话说现在的天才，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p>
散千金闻言没有立即回答将绝的问题，他只是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p>
如果说刚才他还能瞎扯两句的话，现在他是真的完全想不到自己该怎么说了。</p>
他还能说什么呢？说长生最厉害的还不是他的修炼天赋，而是他的赚钱能力？说长生甚至厉害到让这三千世界最难搞的三个男人都为之倾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