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烟想点燃，突然想到我是孕妇，于是又放了回去，我拿起烟点了一根递给他：“你抽吧，没事。”</p>
他接过去直接掐灭，扔掉。</p>
“你回答我！”</p>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给逼得无路可退了，还是他刚跟他父亲吵完架心情不好，他叹口气看向窗外，轻声说：“如果在一年半以前，你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会不会为一个女人而等待，我可以很果断地告诉，不可能，没有谁值得我花一辈子的时间去等，我不可能为任何人去做这种傻事，一辈子那么短，谁会把自己的人生捆绑在别人的身上呢？”</p>
“那现在呢？现在为什么会变了？”</p>
他苦笑一声：“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自我自大了，有很多事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也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是不得不，是，人生是有无数种可能性，我以为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当我遇见唐清以后，我就只想要一种可能，就是与她有关的任何可能，只要和她有关就好了，尤其是在她自杀之后，我就觉得，这世间任何东西我都能放弃，唯独她，我放弃不了。”</p>
我内心无比震撼，甚至被他感动了，可是一瞬间的感动情绪之后，我就剩下深深的绝望和怨恨，但是我还是不死心。</p>
“你可以尝试一下，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p>
他再次摇头：“没有选择，这是她给我画的牢，我走不出去，只能等，她回来才能救赎我。”</p>
“白牧野，你看着我，我和她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一刻，我的心是痛的。</p>
他看向我，目光再次在我脸上流连着，我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就不能试着爱我吗？我可以是你另一种的选择。”</p>
他显然是被我的话震惊了，怔忡地看着我，然后继续摇头：“不，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她是一朵柔弱的花，你是一棵坚韧的树，完全不一样，不一样。”</p>
“这个重要吗？没有谁规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啊。”</p>
别人分了很多次手才找到最后的归宿，怎么到他这里就进入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死胡同了呢？</p>
“我说了，很多事是不得不的问题，我现在就爱她，只爱她，换……”</p>
“我爱你！”我打断他，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这个理由呢？这个理由可以成为你的另一种选择吗？”</p>
“换了别人都不行。”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还是将他最后一句话说完了。</p>
我怒了，瞪着他大声道：“怎么就不行了？你和她的感情不就是约炮睡出来的吗？到底能有多爱？我的脸还是她那张脸，我们也睡，睡完了或许你就不这样想了！”</p>
我想我真是疯了，我被他逼疯了，我拉下脸放下身段抛弃自尊来向他表白，结果呢，他一再拒绝，坚决地拒绝，连一丝一毫的幻想都不留给我，他把所有的路堵得死死的，我退无可退，进无可进。</p>
“我们试试，她哪里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比她做得更好……”我扑上去扯他的衣服，我忍着这份感情忍得让我暴躁，我故意无视，否定它，甚至摧毁它，然而压力多大，反弹就有多强，在说出我爱你那三个字后，我就彻底失去了矜持和理智。</p>
“你疯了！”他一怔之下就狠狠地推开我，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这种事是能随便试的吗？我跟唐清之间没你想得那么猥琐，我爱她，没约之前就爱上了她，后来发生的一切只是机缘巧合罢了。”</p>
又被拒绝了，我都如此低姿态了，他还是拒绝了我，呵呵，我走进这个房间里，心里是存有那么一丝的侥幸的，结果，碎了。</p>
自尊像是被千刀万剐过，我心里的魔鬼挥舞着爪牙想报复，我朝他阴冷一笑：“我是疯了，我疯了才喜欢上你，白牧野，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你逼的，你要是后悔了就抽自己耳光，谁都别怪，记住我的话……”</p>
我的话没说，就拿肚子向书桌的角上撞去……</p>
疼，刀绞般地疼，疼得我意识几乎抽离，但是心底的报复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快意也前所未有的强烈，生怕这一撞没达到目的，于是我再次狠狠地撞了一下，很快有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流了出来……</p>
两个动作连贯地发生在一瞬间，白牧野怔了一下功夫，我已经将这一切完美地完成了。</p>
意识迷离间，我听见白牧野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不！不要！啊！不要！”</p>
紧接着，他就向我扑过来，忘记了腿上有伤，一脚踩下地，因为吃痛没撑住，就一头栽倒在地，他疼得低呼一声，没顾得上爬起身，从地上连滚带爬到我面前，抱着我的双腿将我拉得距离书桌远一点，然后他撑着桌角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抱着我，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脸色惨白惨白的吓人，显然已经被我吓得魂不附体了。</p>
“你……你怎么样……啊，你是个疯子……你是神经病啊……”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浑身的力气全抽干了。</p>
我看着他紧张担忧痛苦又绝望的脸，一笑：“满……满意了吗？”</p>
说完，我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p>
再醒来时，我躺在医院，刺鼻的药水味充斥在鼻尖，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珠子转了两下，将事发之前的情形回忆了一遍。</p>
我杀了唐清的孩子，那一撞，可真疼啊，现在想起来，好像那种尖锐的疼还留在我的身体里。</p>
我歪头，就见白牧野正怔怔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有点红肿，黑眼圈浓重，胡子拉茬的，看起来憔悴沧桑。</p>
见我醒来，他并没有丝毫的惊喜，只轻声问：“感觉怎么样？”</p>
这声音，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死灰绝望。</p>
我一听就知道孩子没保住，报复是成功了，可是我看着他的样子一瞬间很心疼，完全没有喜悦，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他下一秒对我恶语相向，我又会觉得报复得好，他痛苦他活该，所有的情绪都是暂时的，是轮回滚动的，至于是向阳光还是阴暗，方向盘在他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