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跟你报备一下，我有工作要忙上四五日。”女人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一种故意为之的客气。</p>
霍行舟饶有兴致地追问：“什么工作？”</p>
“一点小事儿。”沈嘉柔自信满满地表示，“不劳霍少帮忙。”</p>
如果她没有打来这个电话，霍行舟也许会认为她了解到了内情，但有意对他隐瞒。</p>
她坦坦荡荡、拍着胸脯的样子反而证明了她对霍家与艾华工厂的合作关系完全不知情。</p>
这就有意思了。</p>
半分钟前霍行舟还有几分想要阻止的心思，此时已经烟消云散。</p>
“你尽管去闹，捅破了天我陪你一起收拾。”</p>
何严被吓得不轻：“哎！”</p>
沈嘉柔听着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工作上的事儿就用不着霍少操心了，捅破了天我自己扛。”</p>
霍行舟勾起的唇角一直没有放下，情绪从嘲讽变成玩味：“看，她多有主意呢。”</p>
沈嘉柔不知道他这话是跟何严说的，简直一头雾水：“你有话直说，干嘛阴阳怪气的？”</p>
霍少被怼了，话中的笑意反而更多了：“只是表示对你工作的支持……以及祝福。”</p>
霍行舟修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他的指节上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疤，被西服裤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膝盖上同样有着陈年旧伤的痕迹。</p>
15年前他在霍柏宇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敢有还手之力。</p>
他自己以及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只能像暴雨里刚刚发芽的杂草一样认命等死。</p>
现在呢？</p>
他倒要试试看，霍柏宇能对两丛疯长的草木使出什么样的手段？</p>
修剪？还是掘根？</p>
曾经，有一只狗将一只幼狼咬到遍体鳞伤，他们的饲主冷眼旁观。</p>
现在，那匹幼狼已经成年，它们再一次厮杀，老头儿会不会置之不理？</p>
“你放手去搏，我会在你身后保驾护航。”霍行舟声音变得温柔下来，像对情人的呢喃。</p>
沈嘉柔不了解他的心路历程，肉麻地打了个哆嗦：“你没异议就好，先挂了。”</p>
在滴滴声里，霍行舟抬起手扶着额头低声笑了起来。</p>
何严听着刚刚的对话以为他疯劲又上来了。</p>
他回身一看，没看到一双赤红的眼睛。反倒看到一张平静带笑的脸。</p>
不像如临大敌，像胜券在握。</p>
要说担心也有。但何严跟了霍少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被假想敌吓到。</p>
事已至此，他是不敢劝了。</p>
他把方向盘一转，朝着能劝两句的那个人方向开。</p>
“嫂子这是人还没过门儿，已经给你当枪……呃，我是说给你送上一份大礼。”</p>
顾明辞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倒酒一边幸灾乐祸：“宅斗大戏马上开场，本人身在曹营心在汉。”</p>
何严人傻了：“不是，你怎么……”</p>
顾明辞把手一摊，一脸无辜：“我家老爷子的买卖跟我是一分钱关系没有。”</p>
他又把手往霍行舟肩膀上一搭：“哥们儿跟你穿一条裤子，老爷子赔得裤衩都不剩我也不拦着。大不了我就从富三代改行负一代呗。”</p>
这厮说话不着调，该招的也都招了。</p>
——他投胎投得好，顾家三代一根独苗苗，滔天富贵追着屁股跑，他自己开了家酒吧一门心思COS酒保。</p>
霍家顾家也算世交。很明显，这回的买卖两家都插了一脚。</p>
霍行舟放下酒杯，面无表情：“这事你最好劝劝，少损失一些不算坏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