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沈嘉柔就好像感觉到了一条毒蛇贴着自己后颈吐出了信子，一股冷气从骨缝里钻了出来。</p>
秦雩这段话的意图好像在暗示他已经猜到了真相。</p>
“如果文件没什么问题，我就不多打扰了。”他自顾自的给了个台阶，“公司还有点事。”</p>
沈嘉柔：“再见。”</p>
秦雩微笑：“回见。”</p>
他出门时带上了门。霍行舟等了半分钟，走过去把门打开往外看了看，确定了一下秦雩是不是已经走了。</p>
“你昨天给我的那份资料虽然很抽象，但是很贴切。”沈嘉柔是指那份关于秦雩的资料——由顾明辞亲手创作。</p>
顾明辞办事一向是靠谱中带着一丝不正经。</p>
他说秦雩是一个不爱管闲事但目的性很强的人。嫌麻烦的时候不遗余力、不顾形象地装傻；一旦有他盯上的利益，他能把人活活算计死。</p>
顾明辞附上了很多案例来证明他的“批注”有多么精准。</p>
那些案例沈嘉柔越看越惊心——不是因为秦雩真的搞死了谁，也不是因为秦雩手段多么狠毒。</p>
是因为他一点谋财害命的痕迹都没留下。</p>
他跟霍柏宇根本不是一个路数。霍柏宇是买凶杀人、是拿钱让人给他当替罪羊，他的行径有迹可循。</p>
秦雩的商业对手倒台好像跟他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好像他是一个很清白的人。</p>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霍行舟看着她愁眉苦脸，忽然间说。</p>
沈嘉柔：“问吧。”</p>
霍行舟问：“你想要认回秦家，是希望得到他们的助力，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还是为了亲情？为了钱？为了分到一两家公司？”</p>
他这个问题直白得让沈嘉柔愣了愣：“你为什么这么问？”</p>
“霍柏宇那么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就是因为我会分走一半我爸的遗产。”霍行舟在沙发上坐下来。</p>
沈嘉柔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有秦雩伤害我的动机，是因为我会分走1/6家产。”</p>
“不是1/6。”霍行舟面无表情地说，“秦霁残疾病弱，秦霖为了留学不惜违逆父母、断绝关系，至今没有回国。秦霏有能力，但又是个出了名的二世祖。”</p>
他问：“他怎么可能跟其他几个人平分家产呢？”</p>
沈嘉柔拿出小本本记笔记：“你说得非常有道理。”</p>
“他们这些搞金融的，跟清朝遗老、土皇帝没什么区别，最喜欢搞嫡长制度。”霍行舟耸耸肩，“我和霍柏宇平分秋色，遗产只能一九分。”</p>
沈嘉柔开玩笑：“那我跟其他人分10%，他自己拿90%不就行了？”</p>
霍行舟听到她轻飘飘的语气，还真有一点意外：“你愿意只拿一小部分？”</p>
“怎么说呢？”</p>
沈嘉柔歪歪头：“我在法律上已经有了父母，只能放弃在亲生父母那里的继承权。我未来要赡养的也是我的养父母，秦家那么多儿子，肯定不缺我一个。”</p>
她又摊摊手：“看在弄丢了我的份上，补偿我一些我也没有意见。但我没有为秦家出一点力，我不打算要太多的钱。”</p>
霍行舟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p>
“我得回家陪我爸妈吃饭了，你要一起来吗？”沈嘉柔看看时间，问他。</p>
霍行舟：“不了，我公司也有事。”</p>
“哦哦，那你先走吧。”沈嘉柔收拾着茶几上的文件，我得先把它们藏起来，免得我爸妈看见了担心。</p>
霍行舟说声“好”，真就转身直接走了。</p>
但他不是向楼下走，而是往更高的楼层，一直走到天台上。</p>
秦雩趴在年久失修、咯吱作响的扶栏上，耳朵里戴着无线耳机，对于背后的脚步声恍若未闻。</p>
“你也不怕掉下去。”霍行舟离着他几步停下。</p>
秦雩轻声笑笑：“阿栀推她坠楼，你推我坠楼，也算扯平了。</p>
霍行舟把微型监听器扔给他：“听到你想要听的答案了吗？或者听到了你也不会相信？”</p>
“别拿我跟霍柏宇做比较。”秦雩转过身，把掉在自己面前的监听器踩碎，“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的弟弟妹妹。”</p>
霍行舟面无表情地说：“但你把他们一个个都捧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