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卫戍军与衣飞石的亲兵都守着,回话的是衣飞石的亲兵:“回督帅,有人闯入。”</p>
“拿下了吗?”</p>
“已拿下。”</p>
衣飞石才松懈下来,回头请示:“陛下,可要叫进来问问。”</p>
谢茂笑道:“看看,别是朕等的人。”</p>
外边侍卫把人提了进来,却不是谢茂等待的陈朝大儒,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富户的二女儿。这姑娘长得清秀,特意涂脂抹粉还戴了个银钗,又多了两分姿色——大半夜的,一个妙龄少女打扮好了往男人屋里窜,想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p>
谢茂哭笑不得,叫侍卫不要为难这姑娘,赏了十两银子,好好地给她送回去了。</p>
关上门,衣飞石又是没来得及遮好的憋笑。</p>
“你还挺乐呵?”谢茂抱着他轻轻打了一下屁股,“这个是不好看,哪天来了个好看的,朕……”</p>
“陛下说过的。”衣飞石都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死死抱住他撒娇,“陛下说臣最好看。”</p>
“朕突然觉得你不好看了。”</p>
“好看。”</p>
“不好看。”</p>
“好看。”</p>
不等谢茂反驳,衣飞石直接用亲吻堵住了他的嘴,一脸“你还能怎么办”的表情。</p>
皇帝与定襄侯正在屋内打仗,谢茂等待的客人终于冒着风雪来了。</p>
来的还不是单独一人,这三位陈朝大儒是商量好之后一齐来的。和半夜爬床的农女不同,三位大儒都正经请了卫士通禀。因谢茂早有交代,卫戍军就直接把他们亲自护送来了。</p>
银雷听着屋内的动静,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门:“禀圣人。”</p>
“这回真来了。”衣飞石顾不上自己,先服侍皇帝理正衣襟,手脚灵便地替皇帝戴冠,“臣要回避吗?虽是三个老头儿……”万一联手打你呢?</p>
谢茂都被他逗笑了,说:“他们是什么人?朕还得避人召见不成?”</p>
说完才发现衣飞石已经把衣裳都换了,头发也拆了,若是不回避,岂不是被人知道他与自己同榻而眠?谢茂不想让他回避,他觉得衣飞石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回避?可他也不想被陈人传衣飞石的闲话。</p>
“银雷进来,”谢茂毫不客气地让三位大儒在外等着,“替侯爷束发。”</p>
等到衣飞石重新束发戴冠,穿戴整齐,已经是两刻钟之后。</p>
三位陈朝大儒进门,并排站在一起,还是没有立刻就向谢茂跪拜磕头。常笃阴着脸,鲜伯珍脸上还有一块淤青,可见三人沟通的过程比较激烈。</p>
谢茂观察的重点不在这二人身上,他看的是井桓。</p>
井桓面色沉重,一副死了爹的模样。</p>
——谢茂就知道,这事儿成了。</p>
“三位先生深夜来见朕,可是改了主意,决意为柏郡陈民活下去了?”谢茂问。</p>
“我们有一个条件……”</p>
谢茂一直笑眯眯的模样,让鲜伯珍以为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哪晓得什么条件都没来得及说,谢朝的皇帝已一挥手,道:“没有条件可以谈。”</p>
常笃脸色一变,正要说话。</p>
“你们故国太孙陈久芳已经成了朕的长乐侯。这片大地已经是朕之疆土,你们和朕谈什么条件?天昌帝在位时,你也同他谈条件?他不答应,你们就去死?”</p>
谢茂冷笑一声,道:“朕不在乎你们死不死。”</p>
“陈地的大儒文人学子死光了,恰好。朕朝内多的是俊颖秀才等着为官做宰。”</p>
“你们要死,好哇,不食谢粟,有骨气。教训你们的徒子徒孙,教训你们的同窗党人,都去死,都不出仕,都不替朕效力——等着生于谢地,长于谢地,说不得父祖亲朋还有死在两朝交战的谢籍官员代天牧狩,爱惜陈民?”</p>
明知道这三位大儒都已经动摇了,谢茂也故意透了口风,给他们一条出路。</p>
只要你们肯抱朕的大腿,朕是可以让你们入朝当官的,包括你们的弟子同党,都可以当官!</p>
——这和被召入衣飞石私幕,憋憋屈屈给临时成立的民部当顾问强多了。</p>
在西北督军事行辕当幕僚,什么保障都没有,只有义务,还得背负陈奸的罪名。</p>
衣飞石为什么要拉他们当幕僚,真是因为他自己的幕僚蠢,这三位大儒才聪明吗?</p>
不是。是因为衣飞石人手不够,民部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需要人去执行,衣飞石并没有足够多自己的人去监督,就得依靠本地大族的势力来强行推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