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舜奋力游到红血翻滚的河道中央时, 谢茂持刀从水底浮了起来。</p>
异样的腥臭味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 整个河道呈现出污浊的暗紫色。巨大的怪物尸身在河水中浮浮沉沉, 它所有裸露的肌肤上都交错着深邃的刀痕, 仿佛被一刀刀切割。</p>
容舜忍着强烈的腥臭，游到谢茂身边：“先生, 我们得立刻走——”</p>
头顶上, 警用直升机已经飞抵。</p>
谢茂独自一人杀了前来复仇的怪物母亲，用他从特事办取来的那一柄小刀。</p>
很显然怪物之中也分等级。高级如白毛怪荆丸，对镌刻神秘符号的武器完全免疫，谢茂只能用现场镌刻的符号禁锢住他。</p>
在水下攻击警员的深海士兵则不同。</p>
带着神秘符号的小刀就能划开它们的肌肤。</p>
河面上飞驰而来的警用快艇, 天空上飞来的警用直升机。</p>
四面八方的警察都在朝着谢茂与容舜靠近。</p>
容舜胳膊上还打着石膏, 谢茂见他在水里行动略显笨拙，喂他吃了一棵水中陆行草。</p>
带着人类与怪物血腥味的干草，味道异常销魂。容舜囫囵吞下, 立刻发现忍受的这点不适是值得的。能感知的水中阻力消失了，浮在水中就像在陆地上一样方便，轻轻划开水面, 人就飞出去七八米。</p>
——他现在相信, 确实有人能一个小时游出二十公里了。</p>
不过, 就算能游得很快,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伦敦警察在准备“救援”, 能不能马上离开？</p>
容舜眼睁睁地看着谢茂浮在被鲜血染成暗紫色的水中, 不紧不慢地用小刀切割那只长约二米四的怪物的前肢——类似于鱼鳍的东西, 非常锋利。</p>
那东西不止切割了警用快艇、枪支, 还把一个作战小队的成员全部切成了肉块。</p>
对于谢茂而言，那是新古时代少有能收集的新奇东西。他不肯放过。</p>
等谢茂把鱼鳍切下之后，十多艘警用快艇也已经围拢。</p>
水花一闪。刚刚还在谢茂手里的锋利鱼鳍就不见了。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谢茂对着怪物尸体切了快半分钟，容舜都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p>
“下潜。”谢茂招呼一声，一个猛子扎了下去。</p>
容舜认为在天上水里全面包围的情况下逃跑比较傻，然而，他这会儿也只能服从命令。</p>
水中陆行草的效果非常奇妙，容舜跟着谢茂一头扎进水之后，发现真正在水里潜行时，他甚至比在陆地上更加轻便快捷——浮力降低了重力，往前滑行时又失去了阻力，整个人跟装了马达的小铁丝似的。</p>
这让容舜开始怀疑，这到底是哪个世界的物理学？</p>
两只怪物与十个人的鲜血污染了水域，哪怕有直升机探照的射灯，水下依然漆黑一片。</p>
容舜勉强跟着谢茂的行动轨迹，没多久，他找不到谢茂了。</p>
这时候他感觉到腰上多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直接拖着他往前滑行。突兀的拉扯打乱了容舜潜伏的呼吸，他呛了一下，再次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水里呼吸！</p>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水流争先恐后地灌进了他的鼻腔，他却能在水里呼吸。</p>
唯一不好的是，这片被鲜血污染的水域太腥了，味道让容舜差点吐出来。</p>
黑暗中，谢茂把容舜拽到了身边，指了指前方。</p>
沙砾沉寂的河底，一个巨大的漩涡无声地吞吐着。</p>
几十名蛙人围在漩涡边上，手持怪异的长筒，喷射出黏糊的藕粉，试图将这个漩涡封闭。</p>
稍微靠近一点，谢茂手中的小刀，容舜插在裤管里的匕首，都在一瞬间飞了出去。</p>
——那个巨大的漩涡，会吸走钢铁。</p>
所以在水中负责处理旋涡的是下潜的蛙人，水面上也没有任何船只停留。</p>
容舜什么都看不见。</p>
二人靠近没多久，旋涡里挣扎着挤出来一只鱼鳍脚蹼的深海士兵。</p>
它刚刚冒头，就被蛙人手持的长筒所喷出的黏糊物质糊住，陷入昏迷。几个蛙人熟练地把它拖到旁边，封入特殊材质的笼子。在泰晤士河底，这样的笼子已经堆积了数百个。</p>
河底巨大的漩涡，就是丁仪给谢茂的地址。</p>
特事办要求谢茂取回的物品，就在漩涡之内。</p>
谢茂静静地站在黑暗的河水中，他需要一点儿时间考虑。</p>
漩涡来自一个他全然不了解的陌生力量体系，他完全不知道走进漩涡会发生什么。</p>
——怪物能穿越的旋涡，不代表人类也能穿越。进去也许就会死亡，或者掉进一个未知的空间。</p>
——就算进了旋涡不会当场死亡重伤，谁又能保证旋涡是双向的呢？也许进去了，就回不来了。宇宙中存在着很多稀奇古怪的通道和门径，未来时代肯去探索新通道的勇士也是寥寥无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