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表弟?不许瞎说!”宿贞没好气地抬起手,搁从前常燕飞就飞出去了,这会儿宿贞虚弱极了,没空打侄子出气,就做了个样子。梅鉴雪没有骗她,说的是有人来抢容舜——她主要是来找衣飞石的,然而,梅女士的面子,她要给。</p>
常燕飞求生欲极强,连忙吐吐舌头躲在宿贞背后,指了指那群神秘修士。</p>
“大姑,他们打我。”</p>
宿贞对娘家没什么好感,却也无法拒绝求庇护的侄儿。她走了两步,真觉得累了,靠着一辆车微微站立,看着剩下几个人,突然眯了眯眼,指着一个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你是谁?”</p>
修者的年龄不能仅靠面貌判断,许多发须皆白的老年人,未必年长于童颜黑发的年轻人。</p>
那少女穿着鹅黄色的旗袍,披着雨衣,手里还撑着一把伞。被宿贞点名时,她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颤抖。</p>
“羲和是你师父?”宿贞问。</p>
“和你有什么关系?”王琳雨紧张到了极处,反而变得极其刚毅。</p>
“故人之后。你要是羲和的徒弟,我就饶了你。”宿贞喘息着说,嘴角又有黑血淌出。</p>
“我不是。”王琳雨否认。</p>
“丁仪和我说过,羲和不可信。我折了她一条胳膊。”宿贞看着天边雾蒙蒙的云层,“看来是我折错了人。我该折了你师父的胳膊。——你们来抢什么东西?《道德天书》?京市的教训还没够么?”</p>
王琳雨闭嘴不语。哪怕宿贞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她也不肯承认。</p>
“说说吧。说明白了,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放你去投胎。”宿贞说。</p>
“容夫人!”</p>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闻明雅匆匆忙忙赶来,满脸真情实感,“我是人参,您还记得我吗?”</p>
宿贞压根儿就没见过他。不过,在调查谢茂和石一飞的关系时,她隐约见过一两次闻明雅的报告。实在是谢茂和“石一飞”见面之后,进局子的次数太多,闻明雅又总是试图去捞谢茂,这消息抹不掉。</p>
“我是特事办丁主任下属,老大今次执行特殊任务,我奉命督办支援。您可以和丁主任查明我的身份。”闻明雅拿出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p>
“我对你的身份没兴趣。”宿贞强撑着飞到了欧洲,只是为了儿子。</p>
“我向您解释这件事——”</p>
“解释为什么打我侄子,打我员工下属,打容家的少爷?”宿贞依然不承认容舜是自己的儿子,不过,这不代表她要容忍有人对容家挑衅。那不仅仅是合伙换了她儿子的容家,也是她丈夫的容家。</p>
只要容舜还顶着容家长房大少爷的身份存世一天,他就代表着容家的尊严。</p>
她能欺负,容策能欺负,别人可不行。</p>
※</p>
谢茂和衣飞石一路飞奔而来,看着病恹恹靠在车上的宿贞,二人都默了。</p>
“您说她……起不来。”</p>
“嗯。”</p>
“起来了。”</p>
“那可能……也不能再让她躺回去。”谢茂也为宿贞的爱子之心震惊了。</p>
衣飞石看着宿贞偶然低头吐出一口血,强撑着奄奄一息的模样,心情复杂。</p>
不管怎么说,宿贞对她的儿子,确实是没话说了。谢茂肯定几个月都起不来的伤势,绝不可能是个小感冒。她不止强撑着醒来了,还一路追到了欧洲。</p>
问题是,她来了,对衣飞石肯定没恶意。对谢茂就一定是恶意满满啊!</p>
若不是担心谢茂祸害她儿子,她哪至于不养伤强撑着往国外跑?这一口口血吐的……</p>
“她在这里,常燕飞和容舜安全无虞,我们去找容舜的灵魂。”衣飞石说。</p>
谢茂知道衣飞石被触动了。他拉着衣飞石的手,拢住他的肩膀,柔声道:“她是个好妈妈。”</p>
确实很好。比马氏好一万倍。可是,她不是马氏。</p>
更重要的是,衣飞石摩挲了一下指腹,那里曾有他洒血对付宿贞的伤口。</p>
“我伤害过她。先生,缘分尽了。”</p>
谢茂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