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别人看不出他遮掩下的紧绷,谢茂绝对看得出。要说那两条过不过得去呢?完全过得去。只是他没能处于一个放松的姿态下演出,谢茂眼光太刁毒挑剔而已。</p>
两次让谢茂在片场转身就走……衣飞石握紧拳头,告诫自己要冷静。</p>
无非是夜里回去赔罪,再受一次体罚而已。</p>
习惯了,就好了。</p>
……</p>
第一天安排的戏份都不多,七点多开始拍摄,预计十点半拍摄完毕。</p>
谢茂离开之后,衣飞石全都是一条过,偶尔阿鲁导演比较谨慎,要求保一条,那就是拍两次。</p>
许广英看了两条就回酒店了。衣飞石在隐匿线索上是专家级表演,说不会让鞋底入镜,行止间也未透露出任何遮掩畏缩姿态,从从容容地完成了演绎。</p>
此外,石一飞的戏托儿天赋再次暴击,几个配角觉得自己发挥特别好,演得特别有感觉,强烈要求阿鲁导演保完一条再来一条,阿鲁导演看时间还早,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p>
饶是如此,夜里收工时,也比预计时间早了快二十分钟。十点刚过,今夜的戏份就全部拍摄完毕。</p>
和衣飞石一起工作的感觉非常爽,照例演员第一天进组,收工都要请吃饭,工作人员都怂恿阿鲁导演去约衣飞石吃饭,最好把谢导叫着一起——剧组里几个小姑娘特别爱起哄,两个大帅哥诶!</p>
“都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加点十多天,姑奶奶们,吃了夜宵早点睡吧。”阿鲁导演一口拒绝。</p>
没看见谢导离开的时候,石董脸色都变了吗?两口子说不定回去要吵架呢!</p>
灯光组的老蒋则心里默默地想,蔻蔻今夜不在,难道要换我去走廊上昏倒吗?</p>
《岳云传》剧组气氛很好,收工之后,所有工作人员都会留下来一起收东西,再一起回酒店休息。</p>
阿鲁导演心细,安排司机先把卸了妆的衣飞石送回酒店。</p>
他心里琢磨,谢导的司机跑了,剧组还是专门给谢导安排个司机吧?石董好歹那么大一个主演,助理司机也都得配上啊。总不能天天去蹭人家马骑着代步吧?</p>
啧,昨天来,今天就拍上了,这速度也是……神级救场。</p>
就是奇怪了,怎么跟石董搭戏,所有配角都显得演技特别好?《岳云传》这剧组是藏龙卧虎啊,遍地璞玉!</p>
※</p>
衣飞石很顺利就进了门。</p>
和昨夜一样,屋内开着落地灯,他的皮带还放在斗柜上。</p>
谢茂在给徐以方打电话。跟妈妈说话时,谢茂态度很温和客气,大约是最近没怎么和徐以方见面,他会主动询问起居,还问了徐以方的病情进展,末了,还让徐以方给宿贞带问候。</p>
这句“给宿妈妈带好”把衣飞石都惊了。时至今日,谢茂居然还称呼宿贞为妈妈,还向她问候?</p>
谢茂挂断电话,就看见衣飞石拿着斗柜上的皮带,低头上前,想要跪下。</p>
“拍得挺顺利?收工很早。”谢茂顺手接过皮带。</p>
交出皮带的瞬间,衣飞石心尖儿有些颤。再受体罚是最坏的打算,他以为不一定会挨打。</p>
可是,皮带被接过去了。</p>
衣飞石一直都是君上座下最受宠爱的嫡系心腹,谢茂教他养他,捧着他抬举他,哪怕局势最坏、谢茂的脾气也变得最暴戾的时候,也从来不曾责罚过他——那当然也和他从来不肯忤逆君上有关。</p>
谢朝的衣飞石受了马氏无数责罚羞辱,那个一直侍奉着君上的衣飞石不曾受过。</p>
马氏最变态的时候,也不可能让人对他做昨夜谢茂做过的事。</p>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种苦楚。</p>
衣飞石低头跪下,将手扶在膝盖上,稍微定了定神。</p>
求饶是不可能的。衣飞石并不想求饶,他只迟疑了两秒,依然动手准备解开下衣。</p>
意外的是,谢茂将皮带放在床头柜上,指了指洗手间:“你去洗一洗,时间还早,做完了再说这件事。”</p>
这句话竟让衣飞石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效果。</p>
他温驯地应了一句,走进浴室之后,才发现自己背心都是冷汗。</p>
就隔着那么薄薄的一道房门。衣飞石看着镜中的自己,在踏入浴室之后,连额上的汗水也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当着谢茂的面,他浑身紧绷,连汗都不敢出。踏入浴室松了口气,汗水就飙了出来。</p>
衣飞石快速冲洗身体,在温热的水流下,情绪慢慢恢复。</p>
他注意到谢茂没有给他清洁符。</p>
任何与道法相关的物件,谢茂都收了起来,绝不给他接触的机会。</p>
很显然,他曾经显露出的强大让谢茂非常忌惮,哪怕已经废了他的修为,谢茂也不想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事实上,衣飞石现在就算拿着一张清洁符也没什么用——可谢茂不知道。</p>
谢茂觉得他或许有用,就不会给他一丝机会,全部禁止接触。</p>
清洗身体时,衣飞石又有了新的为难之处。</p>
君上的态度很明确,即刻就要侍寝。他还记得,君上曾经对他的服侍多么不满。</p>
他心里揣着的东西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像谢朝的衣飞石一样,对与君上的欢情全心投入,纵情享受。君上很不满,次次都要忍着脾气,无论他照着记忆中的衣飞石怎么讨好,君上还是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永远都不满意。</p>
他努力了。很努力了。可人心怎么控制?明明就是偷来的欢愉,怎么可能坦然享受?</p>
衣飞石在温热的水流中站了许久,始终没有应对之策。</p>
——如果他有办法,他和谢茂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p>
吹干头发出门时,谢茂指了指手表,说:“你洗了一个小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