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三人一起走出到达厅。昆仑很老实地跟在谢茂与衣飞石身后，外人看来，并肩走来的谢茂和衣飞石关系依然很亲密。</p>
徐以方松了口气。终于和好了！</p>
宿贞则脸色倏变。</p>
衣飞石修为尽废，她岂会看不出来？</p>
亏得宿贞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没有发起飙来当街质问。</p>
“飞儿，好久不见你了。妈妈很想你。”徐以方上前拉住衣飞石的手，很慈爱亲热地上下打量他，关心地问，“身体都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给你安排了一个全身检查，明天就带你去。”</p>
这是衣飞石负伤离开之后，第一次与徐以方见面。</p>
徐以方还记得谢茂捅他那一刀，心中非常惭愧，不知道该怎么补偿才好。</p>
至于谢茂狡辩什么衣飞石拿走了他的爱情之类的……徐以方表示幺蛾子太多！什么爱不爱的，不爱了也不能捅人呐！捅人犯法！</p>
衣飞石连忙说：“已经好了。您不必担心，我身体很好。”</p>
宿贞冷笑道：“是吗？”</p>
在飞回京市的途中，衣飞石就已经考虑好了。修为尽废这事儿，怎么也不可能瞒得住宿贞，他应付谢茂已经焦头烂额，若再来一个护子心切乱打一气的宿贞，真的招架不住。</p>
衣飞石解释说：“我修行出了些问题。我自己能处理好。”</p>
一连两个“我”字，强调了他的态度，十分强硬冷漠地拒绝了宿贞的关心和帮助。</p>
我知道哪里有问题，我自己处理，你不要问。</p>
气得宿贞转头问谢茂：“你不管管他？”</p>
谢茂记性很好。当初他失去了意识，元婴主宰躯壳时，捅过衣飞石一剑。当时宿贞的态度还很明确，她很希望谢茂能放弃衣飞石，两家各不相干。</p>
现在衣飞石修为尽废，只怕宿贞心目中的第一个凶手就是谢茂——这想法也完全没错。</p>
她却故意这么问，借此试探谢茂的态度。</p>
“管呀。怎么不管？”谢茂笑吟吟地训斥衣飞石，“怎么跟妈妈说话？上下尊卑都不懂了？”</p>
衣飞石只得低头赔罪：“儿子失礼。”</p>
宿贞被谢茂戳得心肝一抽一抽的，粉饰得精致的妆容隐隐带了点煞气。</p>
徐以方忙出面当和事佬：“大中午的，晒着。快上车吧。”</p>
一路上气氛都不好。</p>
宿贞焦躁，衣飞石沉默，徐以方担心又不理解。</p>
唯有谢茂在满车浮躁中泰然自若，仿佛身边难受的几个人全都不存在。</p>
回家之后，谢茂和衣飞石照例要先回去洗漱换衣服，略作休整。</p>
二人回到那栋曾经大打出手彼此伤害的别墅，谢茂能毫无芥蒂地进去，衣飞石则略觉忐忑。他担心谢茂想起从前的事，松动前尘禁法的封印。</p>
孰料谢茂的反应很平淡。</p>
好似他先前偶有的嘲讽不过是个巧合，并非他真的在乎衣飞石对他斩了前尘。</p>
走进别墅之后，衣飞石发现卧室墙壁已经被修好了。为了不让儿子们回来居住时触景伤情，徐以方还指导工人把别墅重新贴了墙纸，换上新的软装，格局也有了小小的变动。</p>
衣飞石站在其中，却有一种面目全非的感觉。</p>
略站了一秒打量格局，衣飞石提着行李随谢茂上楼。</p>
见谢茂对着镜子解衣扣，他卷起袖子上前服侍更衣，低声请示：“先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谢茂轻嗯了一声。</p>
“我在地府与大能交手，受伤暂时废了修为。”衣飞石和谢茂对口供。</p>
谢茂笑一笑，不置可否。</p>
“先生……”</p>
“你信不信宿贞会为了你下地府找场子？”谢茂突然问。</p>
衣飞石哑然无语。可宿贞既然会为了他下地府复仇，难道就不会为了他找谢茂麻烦？从前宿贞为了一个巴掌就不依不饶，如今再是忌惮谢茂，废了修为这事也不可能轻易过去。</p>
口供终究还是要对的，找谁当替罪羊呢？</p>
——不把宿贞哄过去，衣飞石觉得，宿贞很可能偷摸挖坑暗算君上。</p>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p>
“你‘弟弟’说你是一件铠甲，自视卑贱，不敢与‘君上’相恋——不要紧张，我问的不是那个你不肯告诉我的秘密。”</p>
“我只是想知道，你既然是一件铠甲，”</p>
谢茂看着他的脸，或是透过他的脸看另外一个人，“怎么会和‘石一飞’拥有同一个灵魂？”</p>
谢茂的问题看似很简单，其实埋着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