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她去海边散步的时候，这个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也份冷意。</p>
她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佣人跟着，时刻给她备着药。</p>
季绪临搬走的第七天，倪胭又一次陷入昏迷。</p>
季绪临冲回来，死死握着她的手：“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p>
他生气，生气这个玩弄感情的小骗子。他更生气自己在这样一个小骗子身上用了真心。</p>
不是玩吗？不是赌局吗？</p>
怎么就陷得越来越深了，怎么就让一切不可控制了？</p>
在他严谨有计划的人生里，她像一抹亮色，横冲直撞而来，她撞进他怀里，拉住他的领带，在自己的手背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很久之后，他仍然忘不了她那一日望着他的眼睛。</p>
她乖巧得像个好孩子，声音软糯：“我听四叔的。”</p>
她假装单纯地将手递给他，眼里满满的小算计：“叔叔，是不是太短了，我扣不上。”</p>
很快又原形毕露，在夜色里凑近他：“叔叔，如何勾引一个男人呢？年长的男人。叔叔，我以前竟然不知道年长的男人像酒一样容易让人醉让人痴迷。”</p>
她越来越大胆，戴着兔耳朵凑近他问：“叔叔，我的脸适合扮兔女郎吗？”</p>
“叔叔的眼睛这么好看，我可以亲一下吗？就一下下。”</p>
“叔叔的味道真好，还想吃更多。”</p>
装乖巧的她，说着大胆挑.逗话语的她，踮起脚来献吻的她，冲他吐出雪茄烟雾的她，浅浅淡淡拒绝他的她，像小猫儿一样闹脾气的她，大胆到用自己的安危引他相救的她……</p>
她说着进退得当矜持有度，可是她的勾引从来都是赤.裸.裸的。她的利用，她的小算计从来不隐藏，光明正大。</p>
一开始，季绪临对她只是略有兴趣而已。这孩子想玩，他就陪她玩。他是季绪临啊，他什么时候怕过？他什么时候输过？</p>
不存在的。</p>
她想玩，他陪她玩。本来只是他的一场放纵，然而得知她从未动心时，这一场赌局悄悄加了赌注。</p>
他不甘心。</p>
他想要她的心。</p>
他用尽一切方法宠着她，想去暖她的心。</p>
呵，最后呢？</p>
他想抽身而退，所以他从别墅搬了出去。他要离开这个女人，他不相信自己输了。不相信。</p>
但是他让佣人每隔半小时汇报一次倪胭的情况。</p>
但是这七天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想着她的好，想着她的坏。</p>
但是得到倪胭昏迷的消息时，他心跳停了那么一瞬间。</p>
爱，也恨。</p>
季绪临摘下眼镜，颓然地闭上眼睛。</p>
倪胭被他握着的指尖颤了颤，她用力去握季绪临的手，声音虚弱：“你回来了。”</p>
“嗯，回来了，再不走了。”季绪临俯下身来，将吻落在她的眼睛上。有一滴泪落入倪胭发间。</p>
倪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天当中大部分时间都睡着。</p>
赵文卿还是回国了，他将一盆铁海棠放在窗前，望着沉睡中的倪胭，用力扯了下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点痞意的笑，说：“我听说这种花花期特别长，只要温度适宜，花朵四季不败。”</p>
语毕，泪如雨下。</p>
他抹了把脸，从房间逃走。</p>
·</p>
“季先生，这是您要的药。”医生将注射器和一瓶兴奋剂放在季绪临面前的茶几上。季绪临挥了挥手，医生悄声退了出去。</p>
赵文卿多看了一眼桌上的药，问：“你要这个做什么？”</p>
季绪临没回答，而是问：“你养过猫吗？”</p>
“啊？”</p>
季绪临招了招手，雪白的小奶猫从阳台跑过来舔他的手。季绪临把小奶猫抱在膝上，说：“允妍之前捡到的一只流浪猫。我不喜欢养这种小东西，你要是养的话，就拿走吧。”</p>
赵文卿当然没养过猫，对这种小动物也没什么好感。但是这是倪胭的猫，他望着小奶猫有一阵出神。</p>
他走的时候把小奶猫抱走了。</p>
季绪临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不紧不慢地烤燃一支雪茄，一口一口将白色的烟雾吐出，将雪茄的醇香留在口中。他整个人陷在阴影里，雪茄烟雾后是他晦暗不明的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