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已经不仅是红了。</p>
倪胭往前走了一步：“你……”</p>
雪无忽然抬眼看她：“女施主为何要如何害贫僧！”</p>
他湿润的眼睛一片猩红，带着难以遏制的痛苦。好像那一双干净眼睛被染脏了。</p>
倪胭停住脚步。她有点不乐意了。任谁凭白被冤枉都会不乐意，何况她刚刚为了克制体内的毒用了不少力气，本就乏得很、恼得很。</p>
她慢悠悠地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睥着他：“你这和尚几次三番动怒，还说什么四大皆空？简直有辱佛门。”</p>
“你！”</p>
“我说错了吗？”倪胭蹲下来，凑到他眼前，压低了声音，“和尚，你想不想亲亲我？”</p>
雪无的脑子里忽然炸开。</p>
那些混乱的梦一瞬间冲进脑海。他的唇开始变得一阵阵酥麻，倪胭吻他时的触觉强烈地重演。</p>
他又被那种恼人的幽香包裹。</p>
他讨厌这种香气，这种香气可以让他心绪不宁。可是……可是他真的讨厌这种香气吗？</p>
此时此刻，他忽然痴迷这种香。</p>
他猩红的眼睛望着眼前倪胭巧笑的面孔，忽然生出一种恐怖的欲.望。理智告诉他这种欲是错的，然而他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强烈地告诉他这种欲是有多美好。</p>
雪无死死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倪胭。</p>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颤抖地数着佛珠逼迫自己冷静下来。</p>
倪胭偏偏又凑过去，声音愈发娇媚：“和尚，你真的不想亲亲我？怕什么，我又不是没亲过你。你就当时回礼了哦。”</p>
她离得那么近，她的声音那么软，她身上那么香。</p>
倪胭凑过去，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发颤的眼睫。</p>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破碎。</p>
雪无睁开眼睛，身体的本能让他忘记思考直接吻上倪胭的唇。然而下一瞬，他的眼中又充满了惊惧，猛地将倪胭推开：“你这个妖女休要破贫僧修行！”</p>
他力气用的极大，倪胭一个不察，被他推倒在地。</p>
“我来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毒又发作了！”骆孟提着一桶冰水进来，瞧见倪胭坐在地上，吓了一跳。</p>
雪无微微蹙眉，疑惑地望向倪胭。</p>
倪胭扶着膝站起来，提起骆孟手里的木桶，将冰水从雪无的头顶浇下。</p>
“臭和尚！”</p>
——雪无听倪胭生气地说。</p>
冰水遮了视线，等雪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模糊看见倪胭抱着胳膊背对他的身影。</p>
骆孟提着空木桶又出去打水。</p>
雪无慢慢倒下来，双眼空洞地望着屋顶，良久，清泪滑过眼角，落入耳后。</p>
“喂，你哭什么。”倪胭蹲在他身侧。</p>
“贫僧破戒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昔的清冷，却又带着一丝灰败。</p>
“破了色戒？和凉水破的？”倪胭轻笑了一声，“和尚，你的童子身还好好的呢。没破戒。”</p>
雪无不言，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p>
骆孟提着新的一同冰水回来，又浇了他一身。</p>
他紧抿着唇，脸色惨白。</p>
倪胭觉得有些疲惫，今日不想再理这和尚，她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忽听见雪无轻声说：“女施主说的对，贫僧修行不够，愧对师父，愧对佛祖。”</p>
倪胭回头去看他。</p>
雪无平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被凉水浇透了。他眼神空空，没了往昔浅笑时的慈悲模样，像是失了生机。</p>
雪无回到桑玄寺，便闷声进了受罚祠，在佛祖面前长跪不起。</p>
小十二扒着门缝偷偷看了好一会儿，苦恼地挠了挠小光头。他悄声退出去，走到一旁的怀道住持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师父，七师兄一直在念佛经。”</p>
怀道抚着雪白的长须，但笑不语。</p>
小十二忽然跳起来，拽了一下怀道住持的胡子，小声问：“师父你说话呐！七师兄被女妖精欺负了可怎么办好？”</p>
“你这顽皮的孩子。”怀道笑眯着眼睛敲了敲他的小光头，“去吧，和你七师兄一起跪着去。你七师兄什么时候得悟，你便跟着跪到什么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