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压低了声音，说：“要去给她买饭吗？已经准备了，她醒来就能吃。”</p>
“不是。”吕川又看了倪胭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去。</p>
时光略惊讶，倒也没多想。他转过头望向窗外，看见吕川骑着摩托不知道去了哪儿。</p>
又过了没多久，倪胭终于苏醒过来。麻药的效果过去，脸上有些疼，她是拧着眉睁开眼睛的。</p>
“很疼吗？要不要帮你喊医生？”时光匆匆起身走过去坐在床边。</p>
倪胭眼中有些迷茫。她迟钝地看了时光一会儿，缓慢地转动脖子环顾整个病房。</p>
时光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说：“找吕川吗？他刚出去没多久，也没说去哪。”</p>
倪胭“嗯”了一声。</p>
她声音有些虚弱，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p>
时光喊来医生，给倪胭做了个简单的小检查，一切正常之后，时光才将早就吩咐人准备好的营养餐端上来。</p>
“吃东西的时候脸上可能会比较疼，所以给你准备的都是些营养粥之类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准备了七八种，你尝尝看。”时光一边说着，一边将汤盅的盖子一个个掀开，小心翼翼地扶着倪胭坐起来，又将勺子递给倪胭。</p>
倪胭扫了一眼面前的几种营养粥，握着勺子随便盛了一点。她张开嘴，将粥送进口中，还没来得及吃，眉头已经拧了起来。</p>
脸上的确很疼，张嘴的时候会扯动脸上的伤口，更别说咀嚼。</p>
“慢一点，慢慢来。”时光有些心疼。</p>
倪胭点点头，她又吃了几口就把勺子放下不再吃了。小护士将东西收拾下去，病房里又只安静下来。</p>
倪胭抬起头望着时光浅浅笑着，虚弱地说：“谢谢你。”</p>
时光别开眼：“别说话了，会更疼的。”</p>
“已经没有刚醒过来时那么疼了。”倪胭的声音很小，语气也很慢。脸上的伤口的确很疼，吃东西和说话的时候都会扯到。若是普通的人类应该很难捱。可是倪胭又不是人类，她在经过刚苏醒时的疼痛之后，已经能够接受这种疼痛了。</p>
时光沉默着，病房里的气氛忽然有些僵。</p>
时光抬眼望着低着头的倪胭，开口：“燕燕……”</p>
然而他只是低声喊了她的名字，再也没说别的话，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许久之后，他才低声接了下半句：“一定要反复对我说谢谢吗？”</p>
他笑笑，若无其事地说：“我认识的蓝燕骄傲自信，才不是这样反复说谢谢的麻烦鬼。”</p>
倪胭低着头，笑不出来，低声说：“对不起……”</p>
时光脸上的笑便也消失了，漆色的眸中光华散去，一片黯然。</p>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他问。</p>
倪胭的声音很轻：“你问我为什么不让你送我到楼下，因为我住在吕川家。在很早前就搬过去了。是的，我和他住在一起。”</p>
时光闭上眼，压下眼中酸涩。就算他已经隐约猜出来了，如今被倪胭亲口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种凌迟。</p>
“我瞒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因为我想利用你帮我做修复。”倪胭眼睛逐渐湿润。</p>
时光却笑笑，语气随意：“谈不上利用，我心甘情愿帮你。”</p>
他望着倪胭，眸色渐深，还有藏不住的苦。</p>
倪胭抬眼对上时光的目光，噙在眼眶里的泪慢慢滚落。</p>
“别哭，别染到伤口。”时光探手，仔细擦去她眼角的泪。</p>
“时光！”倪胭忽然双手拉住时光的手腕。</p>
时光望着被她握住的手腕，目光寸移，凝视着倪胭的眼睛，极度挣扎之后，丢下他引以为傲的骄傲，有些卑微地问：“如果我行动再早一些，你会不会选择我？”</p>
吕川拎着袋子回来，他穿过走廊走到病房门外，听见时光的声音，他推门的手顿住。</p>
病房里很安静。</p>
时光反手将倪胭的手捧在掌心，问：“如果时间倒流，如果我先一步追求你。你会不会选择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