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p>
风不仅带来寒冷, 还带来尸体的恶臭。</p>
扶阙望向夷潜, 悲痛地质问：“你是灭族策的受害者, 最能明白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牵连。你最该明白灭族策是错的。怎么能让悲剧再一次重演！”</p>
他并不想过分阻止朝代更替历史正确的轨迹, 可这不代表他能允许灭族策再一次发生！</p>
扶阙这辈子做事从不后悔, 若说遗憾,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早出生几年阻止十六年前的灭族策。而今日, 他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场灭族策发生。</p>
无能为力。</p>
甚至, 他原本曾是可以阻止的。却因为一个女人，自愿入了计，陷于囹圄中。</p>
夷潜握着雪白的帕子掩唇轻咳, 他咳得越来越重。好一阵之后，才止了咳。他慢悠悠地擦去嘴角的血迹, 冷笑着开口：“没错，灭族策是错的。我今日所做之事当下十八层地狱。”</p>
他冷眼睥着胥青烨的尸体，说：“今日我行的恶，他日必然和他一样死无全尸。”</p>
“你既然知道这是错的，为何还要如此！”向来从容不迫的扶阙眼中染上巨大的悲痛。</p>
夷潜忽然笑了，释然的笑。</p>
“善事还是留给你这样的人吧。至于我, 十六年前已没了最后的慈悲。”夷潜一脸冷漠。</p>
他扔了染满雪的帕子, 手掌转动车轮慢吞吞地调转轮椅的方向, 往回走。</p>
“阿滟, 回家了。”</p>
倪胭略犹豫了一瞬, 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 跟上了夷潜。她代替了圆儿的位置, 推着夷潜的轮椅，沿着山间铺满雪的路往下走。</p>
“这就是你要的人生一世游戏一场……”</p>
——风带来扶阙充满死气的声音。</p>
倪胭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望向扶阙。</p>
扶阙跌坐在血泥里，一身狼狈，失魂落魄，那是信仰的倒塌。</p>
倪胭蹙眉，隐约意识到扶阙似乎将责任亦担在他自己的肩上了。</p>
“阿滟。”夷潜望着前方，缓声轻唤。</p>
倪胭收回视线，推着夷潜往山下走。</p>
走出一段距离，夷潜忽然握住倪胭的手，问：“会难过吗？他就那样死在你面前，连扶阙也怪了你。”</p>
倪胭笑笑。</p>
难过？</p>
没有心的人怎么会难过。</p>
更何况不过一场游戏，早晚要一切回到原点，所有人回到没有她的原本世界里。</p>
她难过个什么劲儿。</p>
她将袖中巴掌大的弓箭递给夷潜，说：“主上，这是我之前无意间得到的暗器。主上擅□□，这个兴许能用得趁手。”</p>
夷潜看了倪胭半晌，才接过她递来的弓箭试了试。手指长的箭射出去，遥遥射中雪山中飞跑过的一只山兔身上。</p>
锋利无比。</p>
夷潜又开始咳嗽。</p>
倪胭蹙眉，说：“是这一年过分操劳了吗？怎么觉得主上身体不如从前。”</p>
夷潜笑了笑，随意地说：“嗯，可能是因为天寒。”</p>
倪胭推着夷潜刚下山，一伙黑衣人忽然窜出来，手持利剑朝夷潜冲过来。倪胭冷了脸，刚要上前，夷潜握住她的手。</p>
倪胭回头看向夷潜，见他面色如常，毫不意外的神情。</p>
是了，这个男人可是夷潜。</p>
隐在暗处的侍卫现身，顿时将黑衣人杀得片甲不留。</p>
夷潜对倪胭说：“继续走。”</p>
倪胭依言，不紧不慢地推着夷潜往前走。她已经感觉到了仍旧有杀手隐于暗处。果然，接下来的几次出现杀手，夷潜的的侍卫一次次将这些杀手消灭。</p>
几次之后，倪胭恍然。</p>